扑扑几声入肉闷响。两名骑士已经中箭,一人哼也不哼的倒下,另外一名用手中佩刀强撑着身子,大声朝着汤怀和杨灵芸厉呼:“快走!”
汤怀一把扯起杨灵芸。拖着她就在雪地当中朝前疾奔,对面几个黑影已经丢下手中骑弓,拔出随身兵刃,就在雪地当中追袭而来!
火筒光芒未减,当先一人。就是何灌现在手下仅有的得力将领徐宁,人称金枪手徐宁,差遣为皇城司殿前都虞候!
定下按捕杨灵芸的计策之后,何灌就将自己仅有的心腹完全都撒了出去。
他们知道左近通往晋阳的道路有哪一些,杨凌派出的拨寻接应的人马卡住一些路口,他们就在不远处又盯住杨凌派出的人马。大家都在静静等候,杨凌麾下毕竟不是来这里打仗,也有些放松了心思,浑没在意自己也被盯上了。
何灌现在得用的心腹毕竟不多,能卡住的道路也不多。更何况,这些禁军多是从都门调出来的,但是这个时候,大家无非都是死中求活而已,成败如何,就看运气。
徐宁带着几个当初当过哨探,最为得力的手下,四下游走,勉力查遗补缺,隔两天还要向何灌和回报一次。徐宁只有用自己全部心力,看能不能帮何灌挽回此等绝望的局面。
说实在的,徐宁对此举都没有抱太大期望,河东之大。通往晋阳的道路如此之多,能用的人手又实在太少,寻觅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杨凌还在派出自己的人手来寻找他们!
今夜徐宁不过是凭着直觉。带着几名手下游戈到了这个临近河东的通路,他直觉就是为了取水方面,两个人最大可能就是沿着有水源的方向走,山间道路分歧,他们两个未必识得道路,最大可能还是沿着河前行。
却没想到,在路口现了杨凌派来的小队守在这里的篝火,更在不远处现了汤怀到来的动静,天不绝何灌,徐宁这一次算是觅得成果了!
徐宁疯虎一般的追杀了出去,那名受伤倒地的骑士,一记照面都没支撑下来,就被徐宁砍翻在地,汤怀拖着杨灵芸的身影在前,踉踉跄跄的奔走,徐宁身边几名老士卒,风也似的就卷了上去,虽然在这风雪夜里面,大家冻得都差球不多,但是他们肚里有食,也算歇息了一阵,比起已经疲惫憔悴到了极处的汤怀和杨灵芸,真是强到天上去了!
不要多时,他们已经追近,杨灵芸是不敢动的,绕过她就想去砍汤怀,当先一人却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下意识的举起佩刀一挡,当的一声就将那口掷过来的瓦罐敲得粉碎,热汤浇了一头一脸,这倒霉家伙给烫到了心里去,哇哇乱叫着顿时就倒在雪地里面打滚。
后面跟上来的老兵心中愤怒,咬牙就挺刀刺向汤怀脊背,杨灵芸张牙舞爪的想帮汤怀遮护住后背,可她是被拖着走的,而且也没了气力小小的身子,怎么能将汤怀后背遮护完全?
而汤怀恍若不知,拖着杨灵芸仍然在雪地里面挣扎前行。
眼看着冰凉的刀刃就要刺进汤怀脊背,就听见徐宁在后面一声大喝:“不要伤了这汉子!”
追兵一下住手,才听见徐宁接着吼完:“这是杨凌麾下亲军将领,有身份的人,这厮更有几个兄弟,都已经是杨凌麾下得用重将,俺们不可得罪太过了,省得将来杨凌和俺们不死不休,连这女子的性命也顾不得了!”
他大步追了上来,冲着汤怀背影大喊:“可是汤虞侯?好汉子,这个时候就认命罢,非要俺们出手得罪?你瞧瞧这女娃子,还能在雪地里面支撑多久?就算落在俺们手里,无非也就是和你们将主讨价还价的本钱,性命是无碍的,你还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汤怀自然是不肯,当下就要拼死命,杨灵芸却是扯住了他,“慢着,我跟你们走!”
汤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杨灵芸却是看着他道,“汤大哥的恩情,奴家多谢了,只是这般情况,实在不能连累你了。”
……
一个哨骑飞跑进朔州大营,朝着杨志在马上叉手行了一个礼,等杨志走进了才压低了声音:“俺有要紧事情向将主回报!”
“这事情古怪,俺也说不上到底有多麻烦,只有将主才能知道。”
被看着哨骑满脸大汗的在那里颠三倒四的说话,杨志微微一皱眉头,再不多说什么,领着哨骑就朝着杨凌那里驰去。
看见哨骑他们突然出现,杨凌也勒马不行,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心里就有些不详的预感。
在那里只是冷冷的看着哨骑的动作,林冲懒洋洋的勒马立在杨凌身边,他是此行当中最为打不起精神来的一个,这个时候低低嘘了一声,笑骂道:“汴梁一帮窝囊废,难道还能玩出甚么花样出来了,要是这般,俺还真要高看他们!”
杨凌冷冷的扫视了林冲一眼,满肚子莫名其妙的火气,就不知道该怎么泄出来,眼瞧着杨志领着哨骑驰到自己马前,强自按捺住心头烦躁,喝问道:“前头又有什么事情了?犯得着你一个百人兵头自己过来?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哨骑苦笑一声,策马凑上前来,从怀中取出一件事物,就这样递给杨凌,杨凌却先没有接,而是回头招呼杨志:“亲卫散开!等闲人物,不得靠近!”
其实此时此刻,杨凌的一颗心,早就是一抽!只因为他一瞥之间,就现,这东西正是杨可世之前统领白梃兵的贴身腰牌,此时此刻,在杨凌身边冰冷的空气都一时抽紧,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凌脸上,只能听见几匹坐骑的喘息声音,知道内情的人,一时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各种念头起伏激荡,谁也一时都理不出头绪出来。
杨凌此时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意深深的沁入了自己骨髓,哪怕在自己面临着最为厉害的敌人,最为凶险的局面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这样冰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