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些身着赤袄的宋朝军汉,等待着往返而渡的渡船,上百缴纳不出入行钱的难民,给圈在一处,为军汉们监看着,这些军汉看着难民中那些小娘,不时出或低或高的调笑声音。
正在孙立又喝干了一碗粗茶之后,一名麾下都头擦着满头满脸热汗大步走进来,和孙立也不见外,伸手就抢过大茶壶,也不用碗,大口套着小口,咕嘟嘟直着脖子就狠灌了一气。
然后才长吁一口大气,“直娘贼的爽利!这天候总算是热起来了,儿郎们这差事当得甚是辛苦,将爷,看来女真鞑子在北面闹得越厉害,逃来的燕人难民是越来越多,生倒是不少,以将爷手面,也亏待不了俺们儿郎,不过这女真鞑子要是冲杀过来,该当如何是好?”
孙立嗤的一声,抢过蒲扇自己扇了两下,然后点点那个都头:“虎贲军不是行文下来了么?晋阳军还在前面顶着,用不了多少时日,虎贲军就要拣选精锐次第应援上去,和鞑子在燕京大战!
要俺们谨守各自寨防,加紧巡边,这些鞑子,哪里还能顾得到俺们这边来?”
孙立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听见外间掀起一阵声浪。忙不迭的起身查看,就见白沟河上,七八条船组成的一支小小船队正缓缓逆流而上,船上水手正尽力撑篙,赤着的胳膊筋肉不住贲突。
船队打着虎贲军颁下的通行认旗,船上押运军汉也是信安军本路的驻泊禁军,都是熟人,岸上岸下招呼声连成一片,煞是热闹,孙立步出草棚,也对着带队押船的军将拱手打了个招呼,那船上军将看着孙立摆出的这般场面,忍不住就又羡又妒的说了一声:“孙指挥倒是财,俺们倒是得吃辛苦押运粮草给虎贲军和晋阳军那帮厮鸟!”
孙立笑骂一句:“要不是晋阳军在燕京打得狠,有俺们这好日子过么?押运点粮草就亏了你了?直娘贼的赶紧交卸了回转,到俺寨子来吃酒!看中什么,尽管将去!”
两人笑着一揖而别,孙立看着远去船影喃喃道:“虎贲军真的是要大举北援了,看来鞑子真要在燕京死战一场了?那俺们这里倒是松快了许多。”
远处又有更多难民缓缓行来,为孙立麾下儿郎截住,这些难民中青壮多一些,性气也刚一点,不知道怎的就起了搅扰之声,仿佛不愿意缴纳入行钱也似,不等身边那都头赶去镇压,孙立就扯着嗓门儿大吼一声。
“直娘贼的闹什么鸟闹?俺们河北,恢复你们燕地的时候就打得河干海落,现下女真鞑子南下。还不是俺们河北收容你们?更遣多少军马北上与鞑子死战,看见这一船船朝北运的粮饷没有?不缴点入行钱难道让你们白吃不成?一个个当真想鸟翻了天不成?”
孙立的吼声回荡在渡口,一众军将士卒都亮出了兵刃,顿时就将场面压住,孙立冷哼一声,回头就走回草棚继续在胡床上坐下,那都头佩服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抢过军汉手中的蒲扇为孙立扇动:“将爷就是俺们的中流砥柱!不过末将有句话说,将爷截下那么多交不起入行钱的穷汉,虽然使他们做工持役,不过家小还得给点汤水养着,那些穷汉家小颇有花不溜丢的小娘。将爷,其他地方镇守军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少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