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港口,西风已经渐渐猛烈起来了,海浪不小。@推得港口那些木船一阵阵的起伏波动。十艘桨帆舰早就已经拔锚出港。在定海港外列队巡弋,四下警戒。他们是在防备着蒲家船队可能动的进攻。
在码头上面,两个身穿儒服的男子正信步而走,经过每一处,就有担任警戒任务的军官士兵向他们行礼。这两人,一个就是北地招讨使,海东、辽东节度使陈德兴。还有一人是海东、辽东节度判官,现在陈德兴的席幕僚赵复。
赵复在北地二十多年,是名动一方的大儒,自然有许多弟子,其中还有来自高丽的学生——高丽文臣也是儒生,又亲近蒙古,把子弟派去燕京并不奇怪。通过这些高丽学生,赵复也知道了不少王氏高丽的内情。
“先生,你说高丽的文官和武臣,到底谁比较容易合作?”
“那要看将主想做什么了?”赵复思索着道,“若是将主想联合三别抄军共抗蒙古,自然要和高丽武臣合作了。若将主只是想将高丽当成粮饷之源,那么三别抄军就是个麻烦!”
“麻烦?”
“当然是麻烦!因为三别抄军才是高丽真正的主子。”赵复笑道,“高丽的文武之争由来已久,不过一百多年来都是武臣压倒文官控制国家。一国之利都是武臣的,文官不过食些残羹剩饭。”
“和咱们大宋正好相反?”
“这个……其实高丽的文臣和咱们这里的文官不大一样,他们那里可没有正儿八经的科举(王氏高丽有不正规的科举),能当文官的大多是世家子弟。类似于咱们的汉晋时期。而当武臣就没有那么讲究出身了,寻常百姓可以由投军立功上升。所以高丽的文官一直看不起武将。武臣又仇视文官。两者之间,泾渭分明。很难融合。”
陈德兴淡淡一笑:“咱们这里也是这样吧?如今朝中想活吃了某家的文官不知有多少!”
“但是我大宋的文士还知道华夷之辩,还知道要护卫汉家天下的。而他们高丽的文官却只想恢复往昔的地位,不惜勾结蒙古,煽动军变,杀掉了抗蒙派的领崔竩!”
“朝中的文官不会勾结蒙古?怕是未必!”陈德兴只是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先生,您的意思是……高丽的文官更容易打交道?”
赵复笑了笑:“都不容易,只是高丽文臣愿意和外敌合作但是却亲蒙。高丽武臣虽然普遍反蒙却又反复无常……现在掌权的金仁俊、林衍。昔日都是崔氏之臣。没有他们诛灭崔氏,高丽又如何沦为蒙古藩臣?”
“那某日后要请先生出使高丽,先生准备去游说武臣还是文官?”
赵复捋着胡须一笑:“自然都要去说……货比三家嘛!不过究竟和谁合作,还是要看将主到底想怎么处置高丽国。”
陈德兴点点头笑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
台湾海峡洋面,夜幕已经渐渐低垂下来,数百艘各式各样的帆船组成的船团,正在海面上犁出一道道白浪。这船团当中有西式的阿拉伯大三角帆船,有中式的硬帆船。在它们的前方,还有一些轻型的快船四下巡弋侦察。看到往来的商船。全都往东驱赶到深海里去了。
船团的每一艘船上,都挂起了绿新月旗帜——这是泉州蒲家的旗号!
现在整个台湾海峡洋面,都是蒲家的天下,十八艘阿拉伯大三角帆船。超过两百艘蒲家的中式硬帆船,还有三四百艘被蒲家请来的艇匪海寇的贼船,几乎铺满了一大片的海洋。
蒲家最大的阿拉伯三角帆船“真神伟大”号的船舱内。此时传出了一阵明快的乐声。蒲寿庚,刘孝元正在欣赏着几个长相娇艳。身材婀娜的天竺舞女在表演“十八天魔舞”。这是一个佛教密宗的舞蹈,出现在天方教徒蒲寿庚的座船之内。却多少有些不协调。
刘孝元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太在意舞女们那种极尽诱惑的动作。
“明经兄,她们都是天竺波罗王国的贵女,有一个还是他们的王女呢!”
蒲寿庚得意的笑着,透出的却不是淫邪,而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王女?”刘孝元一笑,“这也能买到?海云兄莫不是被人贩子骗了吧?”
“错不了的!”蒲寿庚笑道,“她们的波罗王国因为信奉佛教,已经被天竺的天方教国王攻灭了!这些女人都是波罗王国残余分子的妻女,不久之前被德里苏丹的大军捕获,这才拿到市场上贩卖,被我的仆人买下。”
刘孝元微微皱眉:“一国王女,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