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邀请来的,无忌城中的顶级家族的掌管者,分别坐在极崖西边的天空中。他们之间,相互闲聊着。但是,碍于肖家人坐在中间,又不敢太肆无忌惮。
没过多久,一群最放荡不羁的人到来了。
他们数量有约有百余人,穿着虽奢侈华丽,却极为不正式,其中最过分的就是纳兰景。他仅穿着一件黄色短裤,腿下是一双赤灵木屐,身上是敞怀的白羽大麾,麾上还沾染着昨夜的酒污。
他们这些人,皆是四大地府城中,城主与代城主的嫡系后代,或是贴身随从。他们坐的皆是赤神石宝座。落坐后,他们便狂妄不羁地,谈笑辱骂起来。
“咦,你那刀神堂弟,又跑哪去了?”坐在纳兰景身边的令狐正宇,好奇地问道。
“管他呢,那个废物,就屁事多。”纳兰景无所谓地说道。继而,他站立起来,行走在空气中,阔步向极崖走去。
两座小型的金色灵塔,一座悬浮在极崖上,一座倒悬在空中,从塔尖激射出来的金色光束,在中间撞击到一起时,凝聚出一团淡金色的圆形灵球,小仙便被囚禁在其中。她脖子上佩戴着,那片白色龙鳞,静静地站立着。周围前来观看的人,越来越来,她却熟视无睹。这几日,她消瘦许多,面色苍白,神情极为憔悴。令她经受折磨的,除了对生命的依恋,更得多还是对原野的挂念。
当她看见纳兰景走来,却没有将原野带来时,心中陡然撕裂开蚀骨般的伤口。她神情恍惚,感觉呼吸几乎要停止,身体摇晃不止,眼前阵阵黑,随时都可能晕倒过去。
直到纳兰景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有从那种,令人崩溃的恍惚中清醒过来。
“终于开始恐惧了?”纳兰景傲慢地笑道:“再过不到三个时辰,你就知道,什么叫终极恐惧了。”
小仙嘴巴异常干燥,努力几次,方才说出话来,颤抖着问道:“原,原野呢?”
“那只幸运的老鼠?”纳兰景无所谓地伸出小拇指,挖了挖耳朵,道:“从老子的死牢中逃了。不过也好,以后老子闲得慌时,还可以捕捉他为乐。”
其实,原野逃跑,他当时确实愤怒过一会。不过,当想到至少有个逃犯,可以被他捕捉时,他倒也奇怪地想开了。他的心态就像,一只吃饱的猫,故意放走一只弱小的老鼠一样。
刹那之间,小仙突然感觉到,这天竟然是自己进入冥界以来,最美好的一天!
这一刻,她心中裂开的伤痕,仿佛涌出了甘泉。一切都变得是那么明媚,甚至向来令她厌恶至极的纳兰景,都变得不是那么讨厌了。哪怕她马上就要遭受极刑,也不再那么可怕。
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迷人的笑容,不禁感激起上苍。现在,她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了。
“你不应该难过吗?”纳兰景疑惑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难过?”小仙反问道。
“一个爱你的人,抛下你独活,你不难过?”纳兰景诧异地问道。
“你知道什么叫爱?”小仙睨视着纳兰景,摆出肖九儿那种高高在上,犹如在看一只最肮脏的臭虫般的神情。
纳兰景登时怒不可遏,狞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敢蔑视老子!两个时辰后,老子要看你的灵魂,如何凄厉地惨叫在冥火之中!”
当看到小仙,摆出肖九儿的姿态,最后一次把纳兰景气得爪狂,坐在肖尺身边的肖远山,猛地抓住宝座扶手,将扶手抓裂出一道道裂痕。将小仙送到极崖后,他无时不刻都在忍受着良心的折磨,再次见到小仙的样子,他心中更是疼痛无比。
肖尺伸出手,轻轻拍了他的手一下,道:“稍安勿躁。”
说着,肖尺转脸,从南边拥挤的人群中,看了看龙岩。龙岩也看见了他,然后淡然一笑,伸手拍了拍身后背着的,类似棺材的黑色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