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危险出现得越加频繁，他们时不时就需要停下来等待同伴跨过障碍。远征队走得越来越慢，在这地底深处，时间在也漫长的跋涉中失去的意义，费恩也不再使用魔法显示时间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休息，什么时候该吃饭，每个人都只想往前走，永无止境地走向大山的深处。虽然他们已经十分疲惫，但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这个想法也似乎不是那么令人心安。

弗罗多在喝过幽谷的佳酿之后精神振奋了一段时间，但很快，黑暗带给他的不安逐渐变成了恐惧。他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在幽谷得到了极好的医治，但那伤口并不是没有后遗症，弗罗多的感官对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更加敏锐，而霍比特人注意到自己改变的迹象之一，就是他在黑暗中比任何一位同伴，包括费恩和莱戈拉斯看得更清楚。而且弗罗多还是持戒人，那枚魔戒用链子挂在他的脖子上，但那枚戒指有时轻若无物，有时又沉重无比，弗罗多确实的感觉到了，前方有邪恶盘踞，后方有黑暗追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短剑握得更紧了。

远征队中的其他人也很少说话，就算是开口也是低声细语，绝不大声说话，因为任何声音都会被石壁反射出去，在矿洞里产生巨大的共鸣。即便看不清，弗罗多也能轻易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声——矮人的脚步声沉闷敦实，波洛米尔举步沉重，莱戈拉斯落脚轻巧，希瑞和费恩无论何时脚步都是平稳且轻快的，霍比特人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而走在最后的阿拉贡的脚步缓慢且坚定。当远征队不得不再次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偶尔有看不见的水流发出轻微的声响。

弗罗多开始听见，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听见了别的声音，像是柔软的赤脚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那些声音不够大，也不够近，轻微得甚至让弗罗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见了。可是在远征队开始行进的时候，这种声音就从未停下来过，但也也绝对不是回音，因为当远征队停下脚步的时候，那声音还自顾自啪嗒啪嗒地轻响了一会。弗罗多想到了夏天，他坐在袋底洞前的长椅上，闭着眼睛享受微风，那时候他听到了微风吹过时发出的声音，那是无数草叶碰撞所发出的声音，虽然现在这声音十分密集，但绝对没有夏季的微风那般美好。

当他们进入矿坑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当甘道夫第一次停下来认真核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中间只短暂地休息过了几次。在甘道夫面前，矗立着一座宽阔的黑拱门，朝向三条通道，它们全都大致通向东，但左边那条却陡然下降，右边的却是往上爬升，而中间那条则是平坦前行，只不过有些狭窄而已。

甘道夫对这里的毫无印象，虽然他上一次来到这里已经是极为久远的记忆了，但稍作回忆甘道夫就能回想起绝大多数事情，但如今他却站在拱门底下犹豫不决。灰袍巫师举起手杖，试图找到一些记号或者铭文来帮助他选择，但却一无所获。

“我累得没法做决定，”他摇着头说道，“我估计你们也都跟我一样累，或者更甚。我们最好停在这里，过完今晚——你们懂我的意思，这里面总是漆黑一片，但外头已经过了午夜，月亮已经朝西落下了。”

在那道黑拱门的左边，他们又发现了一扇石门，那门半掩着，轻轻一推便打开了。门后似乎是一个从岩石中开凿出来的宽敞房间，这个石室总算比开阔的通道给人安全感，皮平和梅里很高兴他们能找到这么一个可供休息的地方，他们不由得冲了进去。

“慢点，慢点。”甘道夫赶忙叫住鲁莽的霍比特人，“慢点！你们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呢！让我先进去！”

甘道夫谨慎地先将手杖伸了进去，然后慢慢走了进去，其他人跟在他后面鱼贯而入。

“瞧。”灰袍巫师用手杖指着地板中央，就在他脚前，他们看见了一个圆形的大洞，像是一口井的井口，井边上搁置这生锈断裂的铁链，一头垂落到漆黑的坑洞里，井口边上还有些大块的碎石。甘道夫没好气地看着皮平和梅里，他说，“你们俩有一个本来可能掉下去，或者两个都有可能，如果你们掉进去了，可能现在还在猜几时会掉到底呢。”

“这里看来是一间警卫室，专门看守三条通道的。”吉姆利说，“那个洞显然是供守卫用的井，井口盖了石板当盖子，但是盖子破了，我们大家在黑暗中一定要当心。”

小法师不自觉地远离了那口幽深的井，他觉得如果自己再看下去，很有可能会忍不住跳下去。但皮平却对那井充满了好奇，当其他人尽量远离地板上的那个洞，靠着石室的墙摊开毯子铺床的时候，他却爬到了洞边，探头朝里偷看去。一股冷气从深不见底的坑洞里升了上来，扑到了皮平的脸上，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让他拿起一块随时扔了下去。他感觉自己心跳了好多次，但都没有听见底下传来声音，紧接着，在下方远处，那石头像是掉进了某个洞穴的深水里，传来了扑通一声，这声音非常遥远，但却被空荡荡的井壁放大了，在整个坑洞里回响。

“怎么回事？”甘道夫喊道。等到皮平低着头坦白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松了口气，但灰袍巫师还是很生气，他的眼睛里仿佛冒出了火光。

“你这蠢图克！”他咆哮道，“这是一趟严肃的旅行，不是霍比特人的远足！下次把你自己扔进去，然后你就不会再惹麻烦了。现在给我安静点！”

甘道夫取消了休息的计划，他让远征队的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变故。接下来的几分钟，什么声音都没有，正当他们准备重新休息的时候，一阵微弱的敲打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每个人都紧张得抽出了武器。

ps：求推荐票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