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天机(1 / 1)

刷,刷新

今日任远意不在府中,他一早的时候被任堂主叫出去处理事情了。

本来任远意是不愿的,但是听说有路人看到了一个红影,而且还有其他人看到了受害人临死前头顶上有一轮灼灼的红日。众人一开始以为都是眼花了,并没在意。结果那人一死,再寻常的事情都要扯出个花来。纷纷以为是邪祟作怪。

任远意听到红衣,当即的便停下了脚步,主动请缨去料理这件事。

任远意整理好了衣裳,边走边想,这红衣骷髅头竟然大白天的敢出来晃悠,让别人活活的吓死了。

任远意到了那一户人家的时候,还看到几个人在屋子外头围着,有人说看见受害人头破血出,躺在地上喘着气,喘着没两下没有动静了。大夫赶到去的时候已经是没命了,这会突然又跟诈尸一样,前一刻没有了呼吸的人起身喘了两口,这才死透了。

长乡镇也就这点热闹可以看,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众人纷纷的前来围观,有同情的,有惊恐的,也有事不关己的,众人面孔,千奇百怪。但是都不敢靠得太近,都在屋子外头围着。

任远意过去的时候,众人纷纷地仰望着一条道,任远意低头,跟前盖了一张白麻布,任远意面上和气的笑容落了下来,掀开来看一眼,那人面容虽是扭曲,但是完完整整。

任远意转头又问,“你是说这人死前看到了一个红衣的小姑娘。”

“是的,公子,这我哪敢唬人。”他边上的那人似乎与死者相熟,边说还边介绍着。“我同他皆姓李,住在他家对门,从小一起长大,几十年的交情了,他是叫李缺儿,公子,他也是个苦命的人,早些年头大儿子死了,二儿子也死了,还没有再娶呢,就穷得只养活得自己,后来也没了那个心思,便一直自个一个人过。我是看我兄弟可怜经常的帮衬着他,一来二去也是非常的熟知,没想到今儿个还遇到了这些事,当真是命不好。”

任远意没什么表情,只道。“节哀。”

仵作填写伤痕据实报告递来,禀告说已经验得了他:尸身无伤。

任远意本来想给死者翻了个身,又见其余仵作口词一致,认真的人看着也觉尸格相符,也不驳诘,胡乱地就记录了一下。

看样子,反倒更像是给人一个教训。

只是不知道那人死透了,还突然喘气起身,想是说什么。

任远意这刚回来,喝了一口茶,便有人又来同他说,死者凭空地又出现了许多的伤口。

“尸格不是验过了吗?”众人听了也纷纷称奇,任远意脸色实在不是很好。

“有几处伤?”任远意将茶杯搁上,也顾不得什么赶紧的快步的到达现场。

便在这时,便有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撞到了任远意的身上去,他皱了皱眉头,便听到慌慌张张的侍人说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李缺的脑袋不见了!”

任远意有些纳闷,寻常人要那玩意干嘛?下酒吗?

任远意本是走得够快了,没想到快到的时候,又有人来禀告他尸体不翼而飞了。

先是伤口,再是脑袋没了,这就算了,现在人也没了。

“这可稀奇,调查过他的背景没用。”任远意木然。

“的确是如同他对家所说的,李缺一直是安分守己的人,在长乡镇里的宋家名下的店铺当糟儿,没有什么稀奇的。”

众目睽睽之下不见的。

任远意站在门口,许久的没有进去,围在屋子里头的人目睹了此等状况更是吓得不敢吭声,纷纷的恨不得离开此地的好。

任远意在想为什么挑的是他呢?只是一个意外?

他没有吭声。

李缺这件事情传开了,路上三三两两的听说了这事,他收了收刚踏进去的脚步。想着反正他日后也要出这长乡镇的,不如交给任家其他人料理,于是就心安的收回了脚。

如果真的是红衣小姑娘干的,那晚上毕竟也会来找他。

任远意有的时候提醒众人多多防备一下,寻常的符令已经没有用了。

任远意回去任府,在门口顿了一下,转身问左右道:“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

侍人正想开口,任远意又打断了,反正这里离着那个的地方不远,不如亲自去。

侍人想的是任远意不放心两人独处,面色有些古怪。

任远意耳力极好,走到半道,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走近时,抬眸见任远航和他的几个狐朋好友站在院门口吆喝一声,走近了才发现的门口有一个人磕着头。

…………

陆溪瓷手还搭在上头,冷不防地便看见裴易铮睁开眼睛来,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将手拿了下来,缩到了背后去。

裴易铮没说什么,眼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似乎有些不太清醒的样子。

可当裴易铮抬眼时,目光轻而易举从她脸上划过,停留了好一会儿,陆溪瓷心底便微微一凛。

陆溪瓷看着他不吭声,故作轻松的道。“听说任家的诊治金贵得吓人,你交代出去了什么?你这么有钱了吗?”

陆溪瓷明显的开玩笑的语调,完全没有想到裴易铮会接话,他眉色淡淡的。“自是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进去了。”

“是什么?”陆溪瓷一听,来了兴致。

裴易铮那说,只顾瞧着陆溪瓷看。

陆溪瓷见他无话,也回视着他。

无甚光线的屋子之中,白色衣裳的少年躺在那里,他低垂着眉眼,双眸漆黑而呆滞,青丝黑发伴随伴随着少年抬手的动作轻轻的晃动,遮住了美颜和骨感。他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锦被,白皙的胳膊露了出来,那只胳膊修长白净,清瘦流畅,吐出来的肌肤苍白得几近透明,往下看,依旧是满满的绷带。

陆溪瓷正想开口说着什么,毫无征兆的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陆溪瓷回身看去,便是阿紫姑娘带着几个人回来了,其中站在最后头的,便是她刚刚见过的无乡长乡。

陆溪瓷刚被他取过血,此时见到无乡长老心头颤了颤,不敢直视,陆溪瓷稍稍地侧了个身子,不由自主的躲到了更加角落的地方。

“陆姑娘,长老要为裴公子疗伤了,你要留在这里吗?”阿紫非常礼貌的问道。

陆溪瓷本来想轻转着脚步顺势的告退的,但是却抬头看着裴易铮还在看着自己,一咬牙,竟是答应下来。

无乡长老一眼都没有看陆溪瓷,仿佛不存在这个人似的。

里头的人陆溪瓷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他们听命无乡乡长了,无乡长老没有发话,他们自然也不好说的什么。于是他们各自忙活起来,不到须臾的功夫,做了一个阵列似的将他围住。

无乡长乡抬手便在陆溪瓷的脑袋上扎了几针,然后贴了许多的符,将裴易铮整个身子都贴满了。

众人便神情肃穆,双手合十,两指向上,吟唱起来。

陆溪瓷站得远远的,有些无所事事地瞧着,不知为何总觉得像是他们进行大型的封建活动………

陆溪瓷转头看着阿紫,发现阿紫看得非常的认真专注,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陆溪瓷眼神正飘着,忽然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吓住了,她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就连阿紫也是面色一变,豁然起身。

裴易铮皮肤慢慢的渗出了血珠,白色的衣衫渐渐的染红,甚至皮肉之下的骨头传出了酸牙的骨烈之声,他躺在那里,仿佛全身灵魂被束缚住,整个人却不受控制的发颤着。

但是裴易铮一声不吭就闷哼着忍受着,然后身体上是承受不住这天地灵气的猛烈冲刷。血腥味从他的嘴中溢出来,流过了下颌,顺势淌在他的锁骨上。

陆溪瓷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他疼的天转地旋,五脏内腑都被移了位,生生的扭转回去,这般该有多痛。

裴易铮脸色很苍白,刚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子有些摇摇欲坠,然后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好像自曝一般,又似凌迟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这些酷刑防护挨个上着。

陆溪瓷就眼睁睁的看着就感觉像是死了很多回事的,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吓唬死她了,如果是她在那里躺着,她肯定是乖乖的等死算了。

明筝光看着都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非常的漫长,沙漏一点一点的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无乡长老闷哼一声,睁开眼睛来,然后仔细的又敲了敲裴易铮,看了看的脸色。

这般检查了几次之后,无乡长乡便佛着袖子,带着他的东西,便率先的走了。身后的众人也没多做停留,收拾好东西,跟着无乡长老走了。

裴易铮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看见陆溪瓷。

陆溪瓷也顾不得问好,便问他如何了。

裴易铮张了张口,仿佛话都说不出来,陆溪瓷看得莫名的心里发紧。

半响,裴易铮只说叫她暂且放心。

阿紫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觉得自己并不合适在这里头待着,便就轻轻地离开,顺便给他们掩上了门。

裴易铮闭着眼睛,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嘴角勾了勾子,当下目光流转,上下将陆溪瓷一打量,才似笑非笑道说:“想吃一串酸酸的糖葫芦。”

陆溪瓷听得有些意外,有些心酸。

窗门紧闭,光线灰暗,弥漫着一种不好闻的味道。

陆溪瓷眼神一暗,呆呆地看着他,有些太不明白,原来他真的是喜欢吃酸的。

人生已经这么苦了,为什么还喜欢吃酸的?吃苦吃多了,还能面不改色?

…………

任家院子,妇跪在地上磕头,又是一种命案。既然是同样的作案手段,任远航他们两个听在这里已经有些惊呆了,怎么扶那妇人都不肯起来。

妇人的丈夫叫薛四,今日妇人起身,发现睡在自己身旁的丈夫已经没气了。仵作上门怎么检查都是没有伤口,人好好的平白无故的就去了。

有人见此甚至怀疑到了妇人的头上,虚张声势的要打要夹。

妇人慌了神,直接跪到了任家的大院口里来,赶也赶不走,一个劲的磕头。“黄天在上,小妇人见着了死人唬都唬死了,哪敢犯案呢,您要给我做主呀……”

任远意脸色一沉,裴易铮和陆溪瓷已经待在这里,可以说已经排除了嫌疑,那么,这红衣是怎么闯进这镇子里来的,这犯案的时间点也未免得太过巧合,他面色一禀。

“仵作怎么说。”任远航刚听到李缺的风声,他不死心的问道。

“仵作大人没验出来,又听大夫说病死的,可是他的身体健健康康的一向没病没灾,怎么好好的就病死了呢?”妇人说着便又磕着头道。

任远意想:哦,这次竟然是病死的。

任远意将妇人请进任家,不久之后任家岀去的人回来了,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叫李德,平日和那夫人的丈夫没甚关系,今日却特地地绕,了弯路来瞧受害者。

那人慌慌张张的不能言语,任远意亲自去瞧。

那人见是任远意,这才磕磕绊绊的说道。说他昨天做噩梦的时候合上眼睛看到了薛四,并且梦见他寿命将尽。

李德本是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不知为何心神不安,毕竟他以前没有跟这号人接触过,平白无故的梦见他,甚至薛四院子里头的一物一景李德都见的很清楚。

李德没忍住的,跟身边人说了这件事情。这悬乎其乎的事情,众人听着只觉得他的梦话,有些不太相信。恰好也不当这回事。可今日李德起来的时候眼皮子直跳,所以一大早的便去受害人的跟前打听起来。

恰好到这天的时候,他还没有进去,里面吵吵闹闹的说薛四已经病死了。李德惊讶的回不过身来,听到仵作的话更加的奇怪,进了屋子看之后,场景果然如同梦中所示,一时之间没有离开。

任家派人去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是看热闹的散了之后,那时候人影三三两两,李德就显得格外的突兀。几番盘问,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他的问题,将他抓了回来。

李德伏在地上,犹自发愣,“公子,你说说,这事奇不奇?”

任远意眼神一闪,这分明像是有理可循似的,他瞧着这离奇的事情分明更像是得了天地气运的人,再难无辜的人泄愤。

…………

屋子里头,陆溪瓷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裴易铮聊着,平日里不见多亲近,但是现在是难兄难弟,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倒也聊得顺畅。

屋子里有浓重的药香飘进鼻子里头,陆溪瓷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困倦,意识渐渐的迷糊起来,眼前的场景像是披了几层浓雾,她微微地支起了手时,打了个盹。

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仿佛是听到有什么怪叫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四处没有人,于是问了一下裴易铮,“你可听到了什么东西在叫?”

裴易铮:“你怕是听差了吧。”

陆溪瓷稍眯眼,不知何时就坠入了一团迷雾之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一个人被锁在高塔之中,或者那又算不得是一个人,他好像没有了四肢,只有头跟躯体。那平板的躯体身上更是插满了箭羽,下一半身是跪着的姿势,鲜血滚过的下头放是燃着正旺一个火盆子。

陆溪瓷感觉自己的神魂浮在上空,眼神迷茫地看着这一座阴森恐怖的塔,盱眙一阵风将她飘到了外头,塔外是雪地,大地没有别的频色,天空非常的灰暗,时不时的有乌鸦停在枯树枝头叫着。那株木绒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疏疏密密地在北风中摇晃,袝的天色愈发的清淡高远。

她放眼望去似乎没有路了,于是又飘了回来,窗外的天际适时的劈来了一道,仿佛刻意要提亮这块惊心动魄的幕景,刻意的劈上那人苍白的腮颊,陆溪瓷全身的血液倒流,不敢走进去细瞧。

塔中的那人身前和身后的箭羽凝固了的血又很快地流动起来,血便滴答滴答看着毫无人色的躯体淌了下来,流进了那个火盆子上去。

陆溪瓷周遭的时间得到了暂时的静止,支着手肘的姿势不变,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掺杂着淡淡的涩意,她猛然从这个梦中的片段之中惊醒,口大口的呼吸着,顾不得什么了,眼神惶恐的打量着四周,那地方却是感觉好生的熟悉,半天想不起来,内心正呆呆地想着,整个人仿佛依旧陷在那个梦中。

那场景太过真实了,仿佛她真人真的去那边看过一样,她低头苍白的手臂,良久不许。

陆溪瓷目光微转,头到了在床上闭目沉思的裴易铮身上,又仔细瞧。似乎裴易铮不知何时也陷入了沉眠,他闭眼时,眉目间一股滞涩的阴郁,陆溪瓷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会,如同受到蛊惑一般地抬起了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他的眉头拂平。

触到冰凉的温度,陆溪瓷看见裴易铮的睫毛似乎动了动,陆溪瓷受惊一般又将手快速地收了回来,

恰好这时有人进来了,便将陆溪瓷脑中乱七八糟的的念头打断了。

触到冰凉的温度,陆溪瓷看见裴易铮的睫毛似乎动了动,陆溪瓷受惊一般又将手快速地收了回来,

恰好这时有人进来了,便将陆溪瓷脑中乱七八糟的的念头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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