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身子动了一下，但是，面容依旧倔强冷漠。

她可以牺牲，但是，她不背叛北漠百姓。

忠君爱国，她必须先做到爱国，爱民，才是忠君。

秦舟轻声道：“已经入宫请御医了，祖父先休息，我出去歇口气。”

秦老爷子的眼底扬起愠怒，但是他努力按压住，没有发火。

秦舟走出去，便见弟弟秦豹坐在院子外，见她出来，便问道：“祖父怎么样？”

秦舟想起祖父的话，对他爱答不理，只是淡淡地道：“你自己进去。”

秦豹笑了一下，竟是无比的苍凉，“我听到他跟你说的话，我不想进去。”

所以，这些年，她也真的认为，祖父是把家族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那你要什么？”秦舟的声音和缓了一些。

她已经没有办法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她的脆弱，她不能脆弱。

秦舟抬起头，逼退眼泪，深呼吸一口，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然后，推开他，大步而去。

秦豹冷笑一声，“是吗？他今日能为家族牺牲你，来日就不会牺牲我？什么名誉，什么显赫，我都不要，我要的，从来不是那些。”

秦舟心里蓦然一痛，儿时记忆涌上脑子里，再回不去了。

秦舟猛地转身，掩嘴哭泣。

他们一路走过，都迷失了，秦豹还守着本心。

秦豹冷冷地道：“我不要她为我牺牲，我和你不一样，你心里没有骨肉亲情，但是我有，大夫说你患了疫症，这是你的报应。”

秦豹看着她的背影，抹去眼泪，走进房间。

秦豹看着她，眼底有些痛苦，“还记得小时候，你，我，还有大哥三个人偷跑出去挖田鼠，偷果子吗？我要的是我们三兄妹，还如以前那样。”

她从没想过，秦豹的“没出息”，只是因为他对人生要求不多，他一直记着，童年的开心。

秦舟一直都轻看这个弟弟，因为他真的没有出息，从小就见祖父逼着他练武，学文，但是，他的成绩从来不让祖父骄傲。

这么多年，再辛苦，再折磨，她都没有落过一滴泪，因为祖父说过，她虽然是女子，但是所有的北漠人，都只会把她当做英雄，英雄是没有眼泪的。

这个家族还压在她的肩膀上。

“姐！”秦豹忽然伸手抱住她，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抖，他在害怕，“你不要去，不要去打仗了，回来吧，你每一次去，我都怕你回不来了。”

他厌恶地看着床上的人，这个人，霸道了一辈子，掌控了一辈子。

秦舟一怔，“为什么？他殚精竭虑，为你筹谋算计，你该多谢他。”

大哥死了。

秦豹一步步走来，看着她，声音已经哽咽，“已经没有大哥了，你也要死吗？

说完，他转身走了。

“糊涂，糊涂！”秦老将军看着他，方才听到了姐弟两人的谈话，他气极，却无法起身，“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你日后添砖加瓦，你身为秦家的嫡子，是要承继家族的荣耀，若没有她，你凭你的能力，可以做什么？”

弟弟的哽咽，像一把利剑，戳穿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