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上万名草原骑兵抬起手中的短弓,搭箭指向天空。而中间,缩拢阵型的大宛军队先前觉得可以一战的氛围渐渐在人的脸上凝固了,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前方那竖有一面白色大狼旗帜的高台方向,战鼓声敲响。
旌旗卷动,更多的军队越过高台朝这边缓缓走来。
轰轰!
轰轰轰!
延绵开来的军队在一道道战鼓声中,犹如墙壁般朝前推进,铁甲的叶片在人的身体上哗哗震响,无数迈出的铁蹄和人的步履震动这片大地,溅起尘粒弥漫在移动的军阵之间,隐约还有传达命令的嘶喊。
“停!”
背令旗的骑士在众军前方飞奔,声音更加清晰:“止步——”
一名肤色黝黑,沉默的将领猛的抬起手臂,他前方名为陷阵的士兵,亦如他一样沉默的将盾牌压在地面,一道道森寒的刀光自腰侧拔出,击打在盾牌上,数千柄战刀整齐的出‘呯’的声响,阵容肃杀。
昧涂看的暗暗心惊,对面那支步卒,是他之前在城头上没有见过的,他本就是坐镇边城的统帅,对于士兵战斗力也有自己的一套判断,对比那日攻城的汉人士兵,前者是不要命的疯子,那眼前这支简直就是带刺的铁墙,刀、矛、盾、铁甲,甚至还有弩……谁触谁死的感觉。
唏律律——
一声高亢的马鸣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一匹火红的战马在那支三千多人的军阵侧面,亢奋的刨动蹄子,上面一名束金冠,披百花袍的身形,提着一柄比人还长的兵器,正盯着他,昧涂几乎是本能的偏开视线,伸手摸了摸有些凉的脖子。
“大宛军队?哼!”吕玲绮一身戎装,戟尖悬在地面,披风猎猎招展,她身后并州铁骑人数虽少,却都是精锐,对面的大宛人的军队,停下后,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寻找可以突破对方阵线的缺口,这也是长久以来的习惯。
前面,吕布听到女儿不屑的声音,神色严肃的看过去:“不要轻敌……算了,只是吓唬他们。”
那边原本紧绷的俏脸,嘴角抽了抽,几乎快要笑出来,少女立即又收敛回去,朝父亲瞟去一个责怪的眼神,压低声音:“不要逗玲绮笑!”
“哈哈哈——”
吕布呯的一声,将画戟插进马侧的土里,指着对面延绵展开的大宛军队,“想笑就笑,一介蛮夷罢了,何须给其面子!”
声音响如雷霆。
无数的人听到话语,一阵接着一阵的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传去那边,听得懂汉话的大宛王昧涂和一些上层官员,脸都白了。
此时,战鼓声持续,还有更多的军队阵型浩浩荡荡的推移过来了,天光刺下来,密密麻麻的折射出一片铁甲的寒光,那是白狼骑、西凉铁骑,为两人,都是白袍银甲,一杆长枪,分列在高台左右。
一名老将从阵中奔行而出,陡然朝对面大宛人挽起手中那张大弓。
昧涂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身边的护卫仿佛也在梦游般,就听空气里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已经钉在马前几步之远的地上,余力未消的还在嗡嗡…..颤抖。
高台之上。
风吹过来,那面巨大的狼旗连同高大的身躯后面的披风一起,在阳光里卷动,那位屠杀了上万人的狼王站在高台边沿,举起了手臂,然后握拳。这片天空下,延绵无尽的人潮出巨大的嘶喊,兵器哐哐的砸响,冲上云霄。
某一刻,公孙止放下手臂,指着向台下的对面。
“昧涂!你上来与我并坐,这是给尔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