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正愁着今年大旱该怎么办的李元吉,单手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案台很结实,饶是力气很大的李元吉,也没能一掌就拍碎它。
“械斗?这么大的动静官府为何没有提前介入?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两个村子至少相隔五里以上吧?”李元吉面带怒意的朝着李道宗质问道。
前些日子,将段纶派去洛州之后,灵州总管的职位交给了李靖,而宗室李道宗则被调回了长安,任雍州刺史。
而前任雍州刺史,现如今正在牢房里呢。
李元吉也没有想到,高士廉竟然会如此的硬气,自己率军北上之后,李世民竟然为其平反了。
长孙无忌被秘密安排在身边,而高士廉则大摇大摆的官复原职,继续担任雍州刺史。
以前总想搞死高士廉,但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也调了个能信任的宗室回来,但却没想到,这才没几天的时间,就出现了如此严重的问题。
对李道宗火或许并不公平,因为到今日为止,他接手雍州刺史这一职位还不足半个月,很多方面都还没有熟悉,连下面的官员,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名册上的了解。
“这事臣已经派人去具体的了解情况了,目前传来的消息是,李河村的大地主钟家将灞水拦下用于灌溉,导致下游数百村落无水可用,良田已有旱死迹象。张桥村里正张财旺带人前去讨要说法,结果路上加入的百姓越来越多,等他们到了李河村,已有数千人之多,后续还有更多的百姓正源源不断赶来。至于双方是如何打起来的,暂时还不清楚。”李道宗心中暗暗的倒着苦水,可却没有办法。
如今大旱,各地都是一样的情况,他们这里好歹还紧邻着灞水以及渭水,虽说依旧很旱,但不至于颗粒无收,其他的地方要更惨。
但下面地主拦水灌溉而引的械斗,这种事情在历史上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
以往的时候,官府只是负责出面调停,双方商议出个满意的结果。
“死了多少人?”李元吉面色铁青的问着。
械斗,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轰动是因为死了人。
在这个以人口为政绩的年代,非正常死亡,对各地官员来说,绝对是黑历史,甚至会影响到他们将来的前途。
而这么大的事,他们想瞒也瞒不住,只能上报到县里,县里在上报雍州府,刚刚上任不久的李道宗,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就立即到太平坊找到了正在看小品的李元吉,汇报了此事。
“目前报上来的是十一个,具体的数字还需要去核查!”李道宗小心翼翼的说着,打仗死了十一个人那是小事,但械斗死了十一个,这事不比天塌下来要小多少。
“陛下,这个李河村钟家我好像有些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一直跟在身旁的罗尘努力的回忆着,有八分肯定的开口道。
“说!”
“诺!小的日前流浪的时候,曾遇到过钟家一个叫钟鸣的公子,此人阳气不正,但却心狠手辣,且为人颇为阴毒,曾将少女推入河中,再将其救起,然后……”罗尘没敢继续说下去,结果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见李元吉等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吓的罗尘连忙解释道:“当时不是流浪嘛,没地方住,就只能找个靠水的草丛里先住着,刚好看到这一幕,不过小的当时也没敢声,不然估计小的早就成那河里的一具浮尸了。”
“查!”李元吉朝着门外吩咐了句,门外似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应了一声,然后便传出人员走动的声音。
“至于耆老……”说到这里,李元吉有些犹豫。
耆老是指六七十岁以上的老者,到了这个年纪,有资格被提名选拔,担任各乡的长官。
唐律规定,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四邻为保,分设里正,耆老,邻长,保长。
这是唐代基层的政府机构,但考虑到耆老多为年纪长者,所以实际的作用是承担各里之间的协调工作,真正负责的是里正以及上面的县。
“让他回家好好养老去吧!”免职,这是最轻的结果。
耆老身边是配备有杂役的,自己走不动,还有杂役可以使唤,可这么大的事,相距那么远的距离,竟然没有提前派杂役前去报信,直接责任肯定是有的。
“陛下,这事怕是不好处理!”李元吉处理的方式没有问题,但却选择了最轻,也是最无关紧要的一面,真正的核心却没有提道,李道宗不禁提醒道。
或许是缺乏对基层的直观认识,所以李元吉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网,李道宗继续提醒着:“地主有地主的关系网,百姓有百姓的关系网,因争水一事械斗,朝廷若是处理不好,反而会导致双方均不满,若是放在平常时候,这事就足够让人头疼,而现在,无论哪一个群体不满,都足够令朝廷头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