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也道:“既有强兵,何须岁币?”
武好文摇摇头,语气稍稍放沉:“我等书生,既不知兵,就当慎言兵事,应该给岁币还是临之以强兵,两府自会集议。”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不投机了。而且武好文也得立即入京面君,没功夫再和何栗、秦桧游山玩水,所以在白波镇武家大宅住了一夜,就告辞离开,回嵩阳书院去了。
两人一路无言,走在大片长势并不大好的麦田之中——其实也谈不上不好,只是洛阳这里的土地耕种了两千年,地力已尽,而且这几年雨水都偏少,庄稼也就这样了。
一想到中原百姓终日劳作,所得连温饱也不够,还得用他们的膏血去味北上的胡虏。两人的心情就有点郁闷,何栗长叹了一声,回头对秦桧道:“会之,我先不回书院了。”
“文缜,你要去哪里?”
“去一趟开封府,我辈书生,肩负天下,岂能坐视国家被胡虏欺侮?”
秦桧佩服的看着何栗,“莫非文缜兄要投笔从戎?”
“非从戎,而是要联络太学、武学、青城等诸学生员,一起向朝廷上疏言战!”
“联络太学、武学、青城……可是武学、青城学宫是新学啊。”
太学所指是辟雍学宫,也是半新半旧的学府。在如今的大宋,这就算是旧学一派了。而武学学宫和青城学宫,就是新学了。
旧学、新学之间,向来是存着隔阂的,从来没有联合上书朝廷的先例。
“国家有难,士者还分什么新旧?都该一体为国出力。”何栗道,“我这次入京后就去联络三学领袖。”
秦桧沉默了一会儿,也点点头道:“文缜果是我等书生的榜样,会之自当附尾。”
……
武好文当然不会想到一场声势浩大的学生运动,很快就要席卷开封府了,更没想到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变成了这场运动的标靶……
在和何栗、秦桧分手后,他也没多想这两个新科进士的态度,就急匆匆去洛阳城告别老父和母亲,然后就往开封府而去了。
而就在抵达开封府的一天前,西北也来了个使者,就是那个在御史台狱里面住了好久的凤鸣山凤大学士——他也是大学士了!是号称最会以理服人的天理大学士。
顺便提一下,虽然赵佶给章理封了凉国王。天理教的地盘也被称为“凉国”,但是章理仍然以天理士的名义布号令,并没有在内部自称国王,建立王廷。而河西的统治机构,也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学路、学府、学院、书院。
不过在对宋交往的时候,还是要用一点让人看得懂的名号。所以凤鸣山现在就是凉国天理阁大学士,听着就很会讲理……
作为大学士,凤鸣山此来开封府自然身负重任的。他给大宋朝廷带来了辽国复兴的消息,以及一个四方伐金策。
复兴的辽国当然是耶律大石的西辽了。而四方伐金策可就厉害了,需要大宋、大周、西辽、凉国四方联手,围攻大金。
其中大宋出河东、昭义(走飞狐口)、朔方攻大同府。大周北攻上京临潢府和黄龙府。西辽则扫荡漠北草原。凉国则出河套草原,从西面包抄大同府。
四路大兵齐出,灭金应该是小菜一碟。而更让人动心的,则是灭金以后的处置方案。灭金后,漠北草原悉归西辽,并且西辽向大宋称臣。大同府赐予灵州高氏,建立代国,作为大宋北方的藩国,监视草原。而凉国得到灵州,继续向大宋称臣,替大宋看守西疆。
另外,凉、代、辽三国还愿意一起跟随大宋向周国施加压力,迫使大周共和国向大宋称臣,看守东北及高丽……
如果朝廷再将南方的交趾升为越国,命其看守南方。那么赵佶就会变成号令四方的“宋天子”,而天下也将在名义上归于一统了!
崇政殿内,大宋天子赵佶眉头微皱,望着凤鸣山:“四方伐金真的能赢吗?都说金国兵强,胜过昔日的大辽啊!”
一身儒服,带着一柄桃木剑(见皇上当然不能带真剑了)的凤鸣山立在殿上,听着赵佶的问题,回答道:“其实不用四方伐金,有大周一方,就足够破大同取临潢了。大周之所以不出兵,不是因为金国有多强,而是因为武好古不愿意北方草原平静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