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系居住区总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低劣手段。
有些是玩笑,有些则是纯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魔安草虽然是酒馆老板出于“友情”而开的小玩笑,却不是光系亚灵可以应付得了的玩笑。
就像是拔光了刺猬的刺,再把它丢进汤锅里,还宣称不过是想给它洗个澡。其实在光系亚灵眼中,是他们用以伪装的、最重要的“尊严”遭到玷污的时刻——哪怕只是醉酒失态,而不是在陌生的地方一丝不挂的醒来。
帝坎贝尔若是醒着,肯定已经拔剑拆了整座酒馆。
阿达加迦却不同。
他就像兼修光暗两系魔法的亚灵,对这些差异早就习以为常,不止不会用暴力去解决,还能跟老板调侃几句,最后既达成了目的,也坚固了彼此之间的“友情”。
而任何有利益关系的“友情”,都会比其他感情更为牢靠。
酒馆的老板很忙碌,阿达加迦等着老板重新为自己算那一桌子酒肉的“六折”价格时,酒馆老板数次因为其他亚灵上前与他低声搭话而被迫终止。
老板朝他歉意的摊了摊手,阿达加迦却十分耐心的示意他不用着急。
他耐心又安静的半靠在吧台旁边,冷眼旁观地打量着这家异常繁华的酒馆。
遍地都是暗系居住区的酒馆特色,除了烈酒、大肉、私斗还能邂逅短暂到“只有一夜”的爱情之外,还有第五个在光系居住区没有的作用,让它在更特殊的层面上变得更加热闹。
这也是阿达加迦与老板建立起“友情”方式——佣兵任务的二次接取、转包或者是转让,也是他失业后的主要赚钱方式。
来接取或是转让任务亚灵大部分都是独来独往的怪胎,麻烦的是很多任务却需要多名亚灵通力合作才能完成,所以像阿达加迦这样低阶、没什么脾气还能跟大部分亚灵组队的家伙,就变得非常吃香。
酒馆老板为了自己酒馆的“副业”,自然迅速跟他熟悉了起来。
老板为自己许诺的“六折”痛心疾首了很久后,又打发掉好几个对任务挑三拣四的怪胎,这才开始说正事。
“上次的中阶佣兵任务你功劳最大,要是没有你,任务很可能已经失败了。分包任务的那位佣兵战士问你什么时候还想赚点零花钱,请一定要联络他。还有,前天来了一位很挑剔的次席法师,他接了一个高阶任务,需要组建一个特殊团队,群战魔由他主导,辅助群魔却物色不到合心的法师,听说他很讨厌那些连自保都不行的柔弱法师,我就把你推荐给了他……你虽然是战士,提速之类的辅助魔法却用的很娴熟,偶尔客串一下辅助位置也不错吧?高阶任务的收入可是很可观的。”
“谢谢老板。还请代我感谢那位佣兵战士前段时间的照顾,还有那位次席法师也要麻烦您帮我暂时婉拒。”阿达加迦遗憾地说,“圣书战即将开战,我打算专心参加这届的圣书战,暂时不会有空做任务。若是等到圣书战结束后他们还需要协助,那我会很乐意为他们效劳。”
“以你的应变能力的确适合去圣书战里试试实力。”老板跟低等战士的指导者给出了完全不同的评价,并且了然的一拍胸口,“那我就想想办法帮你拖延到圣书战结束。如果可以,我就通知你。如果没办法拖延,就等到有其他的任务再通知你……不过,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儿,你记得要经常来喝酒啊?”
“没问题。”阿达加迦同样爽快地回答,“中介费用还是老价格,任务总收入的10%。”
“好!”
老板十分满意,再度一个大巴掌拍歪了阿达加迦的半边身躯。
“阿达加迦,你真的跟那些光系小白脸不一样!太痛快了!”
这就是暗系纯血。
他们或许不像光系那般纯粹,却剔除了光系才有的形式主义。他们或许不是什么善良好心的亚灵,可他们找合作者从来不看级与阶,只要有本事将任务完成便可。
付完账并跟老板打完招呼后,阿达加迦才回到方才吃喝用的桌边。
那张桌子已经围满了男男女女的暗系亚灵,他们都在围观趴在桌上的帝坎贝尔,不时发出“这个小美灵是谁家的”羡慕声,有些企图动手动脚,却……考虑到这是一位高阶爵位战士,终归没敢有实质性的动作。
阿达加迦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在老板的帮助下驱散了他们。
他在老板那边耽误了太久,差点忘了城主大人,只能由衷的庆幸这群直率的暗系纯血还知道不能随便把不认识的亚灵扛走,否则城主大人的美貌真的足以让他被绑架。
帝坎贝尔还无知无觉的趴在桌子上,脸枕在自己搭在桌上的那条胳膊上,睡得非常之沉,却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很糟糕的梦,以至于他薄唇都抿得死紧,像是随时都能拔出章纹精灵剑,并用风战魔把整座酒馆吹上天。
不过,他也远比阿达加迦所想象的要好——他醉了就只知道闷头爆睡,完全没有话多、胡闹以及到处乱吐的酒后三大没品行径。
阿达加迦并不是什么温柔的好灵,独来独往惯了的他,根本没有照顾其他亚灵这种复杂的技能。
考虑到如果把城主丢在这里,明天足以发生震惊西乌斯城的“名誉损害”事件,他只能粗鲁地拽起帝坎贝尔胳膊,将他扛上了自己的肩膀。
在他就要以这种丢城主大人颜面的“臀部对外”姿势扛着他走出酒馆时,这个失礼的、犹如抗麻袋一样的动作却让帝坎贝尔的肚子抵在了他坚硬的肩头上。
随着阿达加迦走路的动作,他的肩膀也像上下起伏的铁锤一样,砸在了城主大人的肚子上,让后者的胃顷刻间变得不那么愉快了起来,并适当地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反胃声来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