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陪的那位省里来的领导轻轻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堆着笑道:“督师说得不错,我去青海时就见过好几位法王,个个都佛法精湛,凡是被他们开过光的东西都极灵验,据说百邪不侵,而被祝福过的人仕途一帆风顺,财源广进。”船舱里并不热,但他却感到闷热的喘不过气来,肥胖的身躯不停的朝外流浆水,简直比昨天和那电眼女秘书颠来倒去还吃力。
不光是他,其余的几个市长、局长也额头冒汗,特别是建设局的局长,人不是最胖的,汗却流的最多,就算养生会所里最美的柳芊芊都没有让他流过那么多的汗。这些人亲眼看见一转眼的功夫,十几条人命死伤,一件重大安全事故就生在眼前。建设局是主要负责方,如果要找替罪羊,他是最恰当的选择。别看在座的各位平时都称兄道弟,正要是上峰追究责任,绝对会踏上一只脚,并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眼前这位和尚正是曾和林锦花出现在暨阳湖,然后又前往永庆寺的海会法师,他如今是金山寺西堂座,位高权重。一般上规模上档次的寺院之中设有四大堂八大执事,这四大堂便是东南西北四堂,八大执事是监寺、知客等等执事,佛法以西位尊,自然西堂是四堂当中地位最尊崇的一堂,可以说主持之下便是西堂座了。海会法师四十岁都不到就混到了这个位置,绝对是和尚当中的成功者,人生的赢家。
金山寺的大名,但凡听过白蛇传故事的人都知道,那法海曾经就是金山寺的主持,然后因为多管闲事抓了许仙同志,还被白娘子和小青水漫金山过,死了不少人。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虽有过这样不光彩的历史,但金山寺并未衰落,反而一直香火旺盛,始终是江南地区屈一指的寺院。而永庆寺的历史并不比金山寺差,但就是兴旺不起来,到如今只剩下十来个僧人,连四大堂都没有,只设置了几位挂了头衔的执事,更多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事好管的,就是普普通通一名僧人。
永庆寺的枫林大师和金山寺的海会大师,同样是出家人,地位尊卑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
海会大师冷笑着道:“法王?真正修为高深的人,会在乎别人奉承自己是什么法王?不过都是欺世盗名、骗财骗色罢了。这位领导去拜会过法王,难道你也求过他们保佑你升官财吗?”
青年轻哼了一句道:“求他们,有用吗?”
几位市长、局长更加不安,如果说有用,那就是说根本不信上头的安排和赐予,而把仕途全都拜托在一介法王的身上,这绝对是大不敬。如果说无用,无用自己还去拜,说出去谁信。那位省里来的领导面色白,心中后悔欲死,悔不该说那样的话。真正绝对他们仕途升迁的黑手,其实就在眼前,要拜也应该拜这位青年督师才对。
无神会等级森严,底层是守门人,然后是地区领导执事一职,再往上便是巡察使者,使者上一级,就是一方督师,如果是在过去,就相当于封建诸侯那一等级。人家年纪那么轻,就是一方督师,可见其背景极大,不是背后有什么高人,就是真有什么大本事,这样的人自己绝对惹不起。
“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只有那些愚民才相信这样的鬼话,我去拜一拜其实是做给那些愚民看一看的,只有让他们有所寄托,才不会闹事,无数百姓才会安居乐业。”那位领导不愧是能够升到省一级的人,马上就想出了一个补救的主意,把自己的行为归功于引领百姓拜佛,寄托理想,才不会胡思乱想的去追求更多的目标,比如要去追求公平正义什么的缥缈理想。
青年笑了笑道:“对,这也是我们能够保留他们到现在的目的之一,有时候稳定压倒一切嘛。”
几人跟着点头,同时心中一松,暗赞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
海会大师接着道:“江南地方上其实还是有一位高人的。”
青年一愣道:“是谁?”
“是我的师兄,当初和我一起在五台山拜演心大师为师,后来师父去世,他便离开五台山,来了江南。”
“演心大师是你的师父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的,听说在他身前,连尊者都有些忌惮这位老和尚,要不是本事很大,也不可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来。不过他还有个弟子来了江南,真没有听说过,如果有点真本事的话,不应该籍籍无名啊。”青年面色一肃,看向海会大师,准备细细询问他师兄的事。
海会大师道:“我师兄来了江南之后,先去了灵岩寺,那其实也不算是个小寺院了,但他待了没多久便离开,又来了永庆寺。尊者或者还不知道那永庆寺在哪里,其实就在此地不远,我从金山寺来还特意去拜会了他一次。可惜那永庆寺听起来名头大,其实连一般的小寺院都不如,我深为他不值,劝他不如跟我回金山寺,但他却说此地清净,受不了灵岩寺、金山寺的热闹。”
青年道:“如果真要清净,何不去深山,那里荒废破庙多得是,任凭他逍遥自在的。他来永庆寺,并且一直待下去,说不定另有目的。”
海会大师淡淡一笑道:“希望如此吧,否则如此浪费天资,愧对我师父对他的一番栽培。”
青年正想接着说话,那船身猛然又是一震,比之刚才还要剧烈。林锦花和周黛芝已经出去了,不但没有把事情压下来,反而那水下变得更动荡,显然是出了什么事。这回不但是他和海会大师注意到了水中有变化,就是其他的人也纷纷把眼光投到了江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