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周有德特地嘱咐,周大富行事十分小心。
派人反复试探了那徐家老伙计,确认万无一失后才叫人和他接头。
而且他派出和那老伙计交接的是一个妇人,可谓人畜无害的类型。徐家的人便是再精明也不可能顺藤摸瓜寻到周家身上。
收买这个老伙计花了周大富不少心力。他自然希望可以迅速获得价值。
眼下妙峰堂正在忙着整修,肯定是来不及赶印新的章回的。
这便给了周家大好机会。
若能抢在妙峰堂前将最新章回刊印,就能把已经失去的老主顾重新抢回来。
周大富将书稿叠好,将其捧在手心就像捧着盐引一般。
别看只是薄薄的一叠,却是能赚来无数财富的啊。
他急于献宝,赶得自然很急,甚至不慎被石头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有些狼狈的爬起来,周大富第一反应是去看书稿。
见书稿没有破损,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他紧赶慢赶来到小蓬莱,见老爷照例在听戏,心中不由得奇道:这南戏就真的这么好听?在他看来昆山腔也就那么回事啊。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
兀自摇了摇头,他快步朝老爷所在的亭子走去。
周有德这几日听《宝剑记》着实入了迷,白天听戏,夜里还会哼唱一番。
不少唱词他都能唱出来,甚至还会评价一番。
譬如这《夜奔》一出,在他看来就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秋月照穷今古,春花开满楼台。春花落尽更还开,秋月年年长在。惟有浮生若梦,须知逝水难廻。得时欢笑且衔杯,镜裏朱颜易改。”
“一曲高歌劝玉觞,开收风月入吟囊。联金辍玉成新傅,换羽移宫按旧腔。诛谗佞,表忠良,提真托假振纲常。古今得失兴亡事,眼底分明梦一场。”
此刻他正跟着调子哼唱一番,见周大富来了,不耐的问道:“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莫要说了。”
“启禀老爷,西游释厄传的稿子拿到了!”
周大富堆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周有德愣了一愣。
“这么轻松就拿到了?”
“小人给了那徐家伙计不少好处。”
周大富解释道:“老爷请放心,没有留下痕迹。”
周有德取来书稿展开来看,看了片刻便放下了。
他又不是这书的书迷,对书稿本身基本没有兴趣。他只关心这书稿能给他带来多少钱。
“你做的不错。”
十分吝啬的周有德罕见的夸赞了管事一句。
“不过先不要急着刊印,先压一压。”
“这...”
周大富面露难色。
“老爷,这是为何?”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前脚妙峰堂被烧,后脚我们周记便出了西游释厄传新的章回。是嫌身上不够骚,自己端来屎尿盆子往头上浇吗?”
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周大富恍然大悟。
急着赚钱也不是这么个赚法。
“敢问老爷,什么时候开始卖?”
周大富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有德心道真是个蠢货,什么都来问我还要你作甚。
“要让妙峰堂不敢再在杭州卖书,我们才能开始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