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陕西据天下之上游,制天下之命者也,陕西之在天下也,犹人之者头项然,患在头项其势,必至于死。河套南望关中,控天下之头项,得河套者行天下,失河套者失天下,河套安,天下安,河套乱,天下乱。”
这算是开篇引子,相当于八股文破题。
徐言基本上是把河套的重要性陈说了一遍。
雷礼微微颔首,示意徐言继续说下去。
徐言得到雷大宗师的鼓励,遂继续道:“安定河套非一日之功。当屯田以守要害,用心经营,循序渐进。”
“其一,国家肇造区宇,西北余孽未平,关辅、平凉、北平、辽右与夷虏相接,一有警急,调兵转粟,事难卒办。请议电田积粟,以示久长之规。”
“其二,宜选股胧重臣,才兼文武,练达边事,分镇要害,以统制诸番。若其来归也,待之以诚,怀之以德;其叛也,喻之以义,示之以威,专明恩信,远示绥怀,勿启边衅,以疑远人;勿连兵祸,以劳中国。其沙漠非要害之处,当毁其城郭,徙其人户于内地……”
其实嘉靖二十五年时,曾铣就提出“收复河套”。嘉靖皇帝当时对此大力支持。然而,短短两年之后,嘉靖二十七年正月道君皇帝便突然改变态度,对曾铣大加批判。这固然有严嵩与夏言政治斗争的因素,毕竟夏言和曾铣的私交甚好。打击曾铣就是打击夏言。
但更深层次因素是大明九边军费告急,要想靠远征打仗彻底收复河套成本太高。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失败大明将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嘉靖皇帝不想赌,但自己又曾经支持过收复河套,面子上磨不过去,故而甩锅给曾、夏二人。
至此无人敢议论收复河套之事。
现在虽然不是嘉靖二十七年,嘉靖皇帝对于收复河套还是支持态度。
但徐言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不留把柄。
所以他提出的策略较为保守,基本就是有明一代依靠长城屯田的求稳做法,归根溯源便是明太祖朱元璋首创的屯田军户制。这种情况下即便将来嘉靖帝翻脸,也不可能打自己祖宗的脸。
徐言自然便是安全的。
徐言这么小心翼翼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嘉靖帝在明朝诸帝之中最是刻薄寡恩。动不动就廷杖大臣,斩首文武官员。
在嘉靖朝混最重要的便是注意人身安全,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徐言还是得给自己留好后路。
该激进时激进,该保守就得保守。
徐言一篇“策论”作的条理清晰思路明确,雷礼听了自然是赞赏不已。
他心道不愧是钱绪山的学生,果然有乃师之风。
至此,五人之中就只剩下张以年还没有作策论了。
见徐言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张以年只觉受到了侮辱,冲雷礼行礼之后便慷慨激昂的陈说了起来。
老实讲他作的策论不错,但好的东西就怕比较。和徐言一比,他作的便显得逊色一些了。
雷大宗师直接点选了徐言、张以年通过。至于第三人倒也不是全无机会,而是需要和其他未直接通过的考生一起比对再做决断。
不过在气势上徐言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张以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压制,看向徐言的目光更加怨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