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推开门,探头朝着门外看去。
没有丝毫意外,外面的世界仍然是刚才那副漆黑浓郁的模样,道长往左右两边看了看,暂时没有危险。
“走吧,”道长引着李木源和罗九天出了门,反手伸向罗九天,接着说道,“九天,把那件衣服交给我吧。”
“啊?……”罗九天愣了愣,“为什么?道长,怎么了呀?”
道长没有说话,只神秘地微笑了一下,就一言不发地接过了罗九天手里的白服。
“道长担心这衣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李木源对一头雾水的罗九天说道,“你就领情吧。”
“可是……”罗九天刚想开口反驳,却忽然感到了一股悲伤。
他猛地想到,道长是吞过了返魂籽的人。
可能在道长自己眼中,他已经是无所谓的人了吧。
受伤也无所谓,甚至死也……
罗九天悲伤又郁闷地寻思了半天该怎么反驳道长这个暗搓搓的想法,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突然间,道长倒吸了一口冷气。
罗九天和李木源紧张地看向道长。
道长眉头紧锁,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感受到二人的目光之后,道长艰难地抬起头,旋即,他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右臂。
那件白服,正挂在那里。
“衣服……这衣服怎么了?”罗九天急切道,“道长,赶紧把衣服还给我!”
道长右臂一抖,他没有把那衣服还给罗九天,而是直接把它丢到了地上。
李木源瞪着眼睛看向道长仍在颤抖不止的右手。
“我的天……”李木源抓住道长的右手手掌,“怎么回事?被灼伤了……”
道长的右手虎口处,赫然出现了一大块鲜红的烫伤痕迹,伤痕是新出现的,甚至还有隐约的白烟在腾腾而起。
罗九天咬着牙看向道长的手,眼底渗出了丝丝怒意,他一抿嘴,弯腰打算捡起那件衣服。
“九天,别!”道长忙喝止住他,“会烫到你!”
罗九天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李木源看了看,一把拉住罗九天的衣领,把他拉了回来。
“九天先回来,”李木源冷静地说道,“你扶着道长,我来找药。”
罗九天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那件白服,一边托着道长的手,关切道,“道长,你没事吧?”
“还好还好,不用担心,”道长反倒安慰起了二人,“那衣服很奇怪。”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木源从药箱中掏出了几样东西,问道,“只是简单的烫伤吗?道长你感觉如何?”
“应该只是简单的烫伤,”道长点点头,“我刚把那白服接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这衣服上似乎带着些温度,当时我还以为那是九天身上残留的温度。”
“事实上呢?”李木源拔开药瓶的塞子,将药瓶里面的透明膏体涂抹到了道长的伤痕上。
“事实上,这衣服在逐渐发热,”道长说道,“我就是被它烫伤的。”
“发热?”李木源看向了罗九天。
罗九天摇摇头,茫然地说道,“我没有感觉啊。”
李木源敷完了药,略思考了一下,便蹲下身凑向了那件衣服。
还没完全靠近那衣服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白服上传来的温度。
“的确在发热,”李木源没有傻傻地挨烫,“真怪了,怎么会发热呢?”
罗九天在道长的手上吹了几下,之后一脸不满地来到白服旁边,盯着那衣服看了好一会儿,过了足足半分钟,他迅速伸出手,抓了过去。
李木源和道长惊诧的阻拦声还没结束,罗九天就抓着那件白服站了起来。
“我真的没有感觉到烫,”罗九天拎着那衣服转过身,“是我的问题还是衣服的问题啊?”
“应该……是你的问题,”李木源只浅浅地试探了一下,就被那白服四周翻滚出来的热气逼退了,“我和道长都能感觉到。”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罗九天埋怨道。
“发热……”道长呢喃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发热的过程,很像是某种……警报?”
***
小澜带着对于整个世界的无差别的恨意,挣扎着飞向了屋顶的法阵。
空气在自己的耳边摩擦,在震耳欲聋的摩擦声之间,小澜清晰地听到了一念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睡吧……”
睡个屁!
小澜感觉假如自己现在死了,那一定是死不瞑目的。
说不定还会成为厉鬼。
很快,小澜就砰地一声贴到了天花板上,她背对着天花板,只能看到地面上的一念在仰头看着自己。
这个重点诅咒对象,正在对她拼命地打手势。
一念把两掌合拢,贴到耳边。
这是……睡觉的意思吗?
他想睡觉?
小澜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想骂人。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想睡觉,他是真的不管我的死活吗?
小澜刚刚张开嘴巴,然而,比脏话先一步闯出她的口腔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伴随着咳嗽,她感觉自己的脏器跟着震颤了一下。
咳嗽停止了之后,脏器的震颤却没有停止。
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小澜按住自己的胃部,隔着皮肤,明显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在蠕动啊。
小澜差点直接吐出来。
按照一念的说法,自己成了复活的容器,难道……肚子里面就是即将复活的东西?
可恶啊,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小澜骂骂咧咧,无能狂怒,她瞪着地上的一念,渐渐觉得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模糊了。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体内的情况已经扩散到了眼睛上,但是很快,小澜就发现了这模糊的真正原因。
自己困了。
该死!
小澜气鼓鼓地打了一个哈欠。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自己居然困了。
现在,小澜的无差别辱骂名单上,加上了自己。
眼睛酸酸的,眼皮沉沉的。
真的……不行了……
小澜合上双眼、坚强地睁开、又合上、又睁开……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带着朦胧又不甘的睡颜,泪眼婆娑地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