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眨巴眼,然后脸揪成了包子:“我不管,反正是小叔给我要的,我谁都不给,那么大那么粗的金镯子,肯定值可多钱,凭什么给别人?”
猫儿气哼哼地回屋去跟小叔表达自己的诉求,坚决不要把大粗金镯子给别人,自己媳妇儿不给,小叔的媳妇儿也不能给。
柳侠一百个支持:“不给,小叔就是给你要的,咱谁都不给,小叔那个到时候也给你。”
曾广同听完原委笑得不行:“长青一辈子为人慷慨,怎么会养出你们两个吝啬鬼啊?居然连给自己媳妇儿信物都舍不得,真是开创出吝啬鬼的新境界了;不过,小猫儿啊,你那又大又粗的金镯子现在在哪儿呢?”
“啊!?”猫儿眼珠滴溜溜转,然后看柳侠。
柳侠耸耸肩:“小叔白白跟着你当吝啬鬼了,镯子还没影儿呢!”
众人哄堂大笑。
猫儿一点不觉得丢脸:“哼,反正如果有了我也不会给,你的,我的,都是我的。”
下午四点多,几个人刚开始准备做饭,冬燕回来了,她没带胖虫儿,今天这温度,胖虫儿姥姥怎么都不肯让她把胖虫儿带出门。
柳侠和猫儿有点遗憾,但感觉不太大,他们毕竟没见过胖虫儿,没什么感情。
柳海有点失落,他和曾怀琛、冬燕感情肯定更深厚些,而且他也见过胖虫儿。
冬燕还是原来开朗爽快的样子,把柳侠和猫儿可着劲夸了一番,然后开始做饭,不准别人插手,她一个人包了。
冬燕吃完饭就得回娘家,胖虫儿晚上必须跟着她睡,柳凌把他们带来的柿霜、柿饼给装好,让她带回去些。
在荣泽,人们经常用烧热的柿饼治疗咳嗽,但柿子这东西瓷,据说胖虫儿肠胃也不多结实,吃多一点就不舒服,柳凌他们也就没提这事,只说是让带给胖虫儿姥姥的。
柳海有点蔫,只有一晚上他就要走了,他以为自己回来一趟见了家人就能满足,就能安心了,可事实是,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走,他觉得自己更想家了。
说起可能又要两三年才能回来见着爹妈跟大哥,柳海忍着忍着还是掉起了泪。
猫儿也不敢笑话臭六叔了,很认真地安慰他:“六叔,就两三年,可快你就能回来了,你,你这么大个儿,不能当哭包儿。”
可再大的个子也掩盖不了柳海还是个恋家的大孩子的事实,在机场,他抱着柳凌和柳侠哭得稀里哗啦,连猫儿跟他说让他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小心点,别把里面比较小的东西给忽略了弄丢了,他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在进入安检通道前,柳海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些,他和曾广同告别,老头儿眼圈也红了,这几年,他真的和柳海处出了父子般的感情。
柳海拥抱陈震北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震北哥,我知道你当时是怕我刚出国没有经验,如果打不上工生活费会比较拮据,所以才又给我那么多钱当礼物,我谢谢你,不过那一千美金我一定会还你的,我们家没这样的规矩,拿你这么多钱要是不还,叫俺伯知道,没准就不认我了。”
陈震北不动声色地看了柳凌一眼,拍拍柳海:“行,既然是柳叔叔的家规,我也不能给坏了,等你以后学成赚了钱,加倍还我都没问题,小海,一个人在外边,多保重。”
柳海抱着柳凌:“五哥,你不敢儿戏了,好好留心一□边的女孩子,没准儿真有好的、配得上你的呢,还是自己谈的顺心,爱情这东西不同于别的,一辈子就一次,如果是靠媒人介绍,就太冤枉太没意思了。”
柳凌说:“我知道,你在那里好好顾着自己,家里不用你操心。”
松开柳凌的时候,柳海忽然伸手去擦柳凌左边唇角:“这是什么?嗯?不是稀饭,擦不掉。”
柳侠也过来,看到柳凌唇角那一小块很浅淡、如果不是在近处仔细看就察觉不到的青晕:“五哥,你不小心磕着哪儿了?”
柳凌奇怪地自己摸了摸:“没有啊,我一点感觉都没啊!”
柳侠也伸手摸了一下,柳凌还是摇头没感觉,柳侠放了心,不疼就好,可能五哥也上火了想出什么东西吧!
时间快到了,柳海伸出双臂把猫儿和柳侠一块抱着:“孩儿,好好搁家等我回来啊,猫儿,您小叔老想叫你出国留学,你可好好学习啊孩儿。”
猫儿点点头:“我不出国留学也会好好学习,我还得给俺小叔挣可多钱咧!六叔你搁外面挣了钱就自己花,俺小叔也挣可多钱,你别担心俺啊。”
柳侠这个时候什么都说不来,只好看着柳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返回的路上,柳侠心里一直都在难受,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把柳海一个人送到京都,现在一家人不愁吃不愁穿的,柳海还要离开他们去更远的地方,他觉得六哥特别可怜。
曾广同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对他说:“幺儿,虽然一家人守在一起过日子也是很幸福的事,可出去看看也很有必要,看得多见得多了,以后遇到事情时你的思路就开阔了,就不会局限于某一时某一事,让自己钻牛角尖了。
曾伯伯如果不是年轻时阅历广一些,被打倒□□的时候可能也熬不过去,正春风得意的时候被踩进泥地,别的不说,虚荣心就受不了。
我在京都被□□遣返的时候想,不就是回老家吗?老家那么多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里,不也过了?
我在望宁被自己的族人嫌弃驱赶的时候想,世界又不是只有一个望宁公社,大不了再被遣送到别的地方呗。
我不是没想过自杀,可想想自己以前遇到过的那些人,比我不如意的多了,街头乞丐不也活的好好的吗?没准人家哪天捡个钱包就达了呢!山不转水转,谁知道哪天会遇到个贵人相助让我逢凶化吉,或者世界哪一天又翻过来了呢!
曾伯伯不是到底遇到了您伯,等到世界翻过来了吗?
看我,说着说着就扯远了,我的意思就是:人年轻时多经历一些,对整个的人生都有好处,顺境的时候可能还不太明显,如果遇到逆境,你就会知道那些经历多么难得了。”
柳侠说:“道理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六哥。”
曾广同能感觉到柳侠的情绪低落,一回到家,他就对柳侠他们说:“幺儿,你不是想去看看你那个同学吗?你和猫儿只剩两天就要回去了,你还还想和你五哥多呆会儿,那你现在就跟你同学联系一下,今天这半天找你们同学玩正合适,震北,小凌,你们送幺儿过去。”
猫儿跑到电话旁边:“小叔,云健伯伯的呼机是多少?”
柳侠给他说了一个号码,是汉显机,猫儿留言:“我和小叔现在在京都,准备去找你,请回电话。”
没一分钟电话就响了,猫儿高兴地拿起电话:“云伯伯。”
“什么云伯伯,你谁啊?”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十分不耐烦的声音。
柳侠从猫儿的神情里看出不对,接过电话:“云健?”
“什么云健,你谁啊?”
“这不是云健的呼机吗?号码是******。”
“号码没错,不过这是我的号,没事别乱呼,老子忙着呢。”
柳侠放下电话莫名其妙:“不会错啊,黒德清来京都的时候找云健,他就是先呼的他,毛建勇我们四个是汉显,老大和詹伟是数字,我们都写信互相说过号码,就是为了万一临时去谁的那个城市出差方便联系,我都记得溜熟。”
陈震北拿起大衣:“你不是知道他住的地方吗?咱们直接去找他。”
可是,柳侠他们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云健。
考虑到现在正过年呢,而且离曾广同家也比较近一点,他们先去了云健的家,柳侠以前往这里写过好几封信,地址记得很清楚,不过那个地方现在是个正在建设的工地。
他们又去了云健租房的地方。
云健半年前已经从地下室搬出来了,地下室太潮,他住进去后身上一直出各种疙瘩,经济状况好了点以后,他们几个人就在一个四合院租了一大间,柳侠按这个地址找过去,房东说,二十天前他们已经搬走了,还欠着他二十几块钱的房租呢。
至于去了哪里,房东说:“谁知道?一群想当明星想疯了的疯子,一天到晚鬼哭狼嚎弄得四邻不安,还一个比一个傲,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没人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
从那个破落杂乱的四合院出来,柳凌说;“你记的云健的号码肯定没错,他应该是把传呼机给卖了。”
柳侠有点不相信,云健买了汉显传呼机后,写信狠狠给他显摆了一番,这才多少天,他怎么舍得卖呢?
猫儿说:“云伯伯到底穷成什么样了,才会把自己的传呼机卖了还连二十多块钱的房租都给不起人家,让人家那么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