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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俺俩不光天天跟菩萨说,请他保佑你哩病快点好、吃胖点、活一百岁,俺还跟她说,请她保佑你搁美国找个好媳妇咧。”
“对对,就是跟六婶儿样哩大美女媳妇,又白又好看,眼还是绿哩那种。”
“还得屁股大,人家都说屁股大哩会生孩儿。”
“柳岸哥,我听见俺哥哥他俩还跟姑姑说,叫她保佑你,保佑你,跟,那个,绿眼大屁股美女生一大窝儿孩儿,哦,就是,就是,一个加强连,每个孩儿都跟虹虹样恁气人。”
猫儿把话筒换到右耳朵,腿收上去盘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柳、雲,柳、雷,您俩是看我没搁您跟前,暂时修理不了您不是?”
“哈哈哈,哥哥,俺俩叫你多生孩儿还不美?”万里之外的柳家大院,柳雲小阎王得意地眉飞色舞,“搁咱国,你想多生还生不了咧!”
“就是,你是大学生,以后是城市人,只能生一个,生俩就罚你,除非你跟俺爸爸妈妈样恁有本事,一下生俩。”柳雷补充。
“那,生了还得拉去给你哩鸡鸡儿结扎,以后小鸡儿连尿都不会了,一尿就尿自个儿脚面上。”柳雲继续补刀,俩小阎王的配合一如既往地默契。
“哈哈,爸爸,俺小雲哥说给俺柳岸哥哩鸡鸡儿结扎,以后他哩小鸡儿就不会尿啦,哇哈哈哈哈……”
猫儿扶额,他都能想象出小胖子扑进柳凌怀里报喜的欢乐镜头。
“孩儿,大哥肯定是只能生一个了,您小蕤哥最多俩,所以我也建议你找个美国妞,给俺几个五男二女哩份儿都给生出来。”柳葳跑过来帮忙挤兑猫儿。
“小葳你给我爬一边儿去,”柳侠的声音和柳葳“哎哎哎”的声音、俩小阎王欢乐大笑的声音一起传过来,然后就变成了柳侠一个人干净的声音,“乖猫,叫这群孬货气孬了吧?”
“没,”猫儿挪了一下,靠茶几更近些,“我一听见孩儿他们说话,就跟回到咱家了样,可美;倒是你小叔,独个儿带几个孬货一整天,路上没少叫他们折腾吧?”
“没孩儿,”这边,柳侠也把腿盘在了沙上,“几个货孬归孬,关键时候可懂事,小雲跟小雷听咱大嫂说拐卖小孩儿哩故事多了,看谁都像人贩子,只要下车就一边一个拉着小萱,老怕给他丢喽。”
“嗯,俩孬货聪明,知啥时候能淘力,啥时候不能。”
“对,他俩原来看见牛三妮儿就翻白眼儿,有时候还对着她吆喝‘长舌妇裤裆嘴’,现在牛三妮儿天天引着柳牡丹哩孩儿,他俩见牛三妮儿就不吭声了。”
柳牡丹的男人已经不满足于偷偷找那个寡妇鬼混,欺负柳牡丹缺心眼并且害怕离婚,干脆把人领到了家里,坐享齐人之福。
晚上他男人让三人同床睡,柳牡丹不愿意,那男的就打她。
柳牡丹的婆家人也都欺负柳牡丹没用,娘家穷而且离得远,没一个帮她说话的。
柳牡丹抱着儿子到望宁找柳淼哭诉。
柳淼和柳森、柳垚叫上了建宾、牛墩儿几个人,开着两辆奔马三轮到她婆家,把那男人打了个半死;柳垚还给了撒泼打滚的老太婆两脚,一群人拉回了柳牡丹的陪嫁,让柳牡丹离婚。
柳牡丹哭哭咧咧不想离。
柳淼警告她,如果她敢擅自回婆家,那以后被欺负死她也得忍着,不准来找他,更不准回柳家岭找柳福来。
柳垚脾气暴躁,加上他自己也正在和岳家置气,和妻子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面,火头上对柳牡丹说话就更难听,让她要不离婚,要不马上滚回婆家继续让人欺负,他说他替柳牡丹出头只此一次,以后柳牡丹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再管。
柳牡丹害怕了,老老实实去民政所申请离婚。
不过,离婚这事在中国,除非闹得像刘冬菊那样要出人命了,可以痛痛快快离掉,否则,三年五年能离就算是效率高的了。
现在,柳牡丹把儿子留给牛三妮看着,自己在柳淼的帮助下在望宁街头摆了个卖瓜子花生的小摊。
说来神奇,缺心眼的柳牡丹,居然在做饭上蛮有天分,以前在柳家岭穷,没什么调味品,又有个全职家庭主妇牛三妮儿,也用不着她做饭,所以显不出来。
到了望宁,看着永芳卤了几次肉,她异想天开地用改变了一点的卤肉配方煮了水来泡葵花子,泡一天一夜后再炒,出来后居然非常好吃。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夸奖能干的柳牡丹大受鼓舞,就又买了点花生,捣鼓着炒了之后,也非常受欢迎。
柳淼和玉芳就给她租了一间商业街的房子,又买了一麻袋生葵花子和几百斤花生给她做本,让她在柳家的布店外支了个小摊子。
没有了男人的柳牡丹不用再挨打受气,还有了自己就能做主的钱,日子过的比以前好多了。
“俩孬货其实心可软,”猫儿说,“你看他们每次有了好吃哩,眼看着馋得嘴水都流下来了,最后还是会把最好哩留给柳若虹跟萌萌就知了。”
小萱的不用特别留,俩小阎王都是喂着乖弟弟吃的。
在京都时自理能力上佳的小萱,现在又成了个小懒瓜,穿脱个小裤头背心都是只负责抬下胳膊和腿就好。
“嗯,不过嘴够硬,”柳侠说,“提起牛三妮儿还是一副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劲头,哎孬货,你又想干啥咧?”
猫儿在大洋对岸眯起了眼睛,肯定是小雲。
“猫儿,大哥给他提溜走了,你好好跟小叔说话吧孩儿。”柳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猫儿嘿嘿笑:“小葳哥。”
“是小雲个孬货,他钻我怀里想偷听你说话咧!”柳侠也在笑,他看着柳雲挂在柳葳身上耍赖,想爬肩膀上让柳葳驮着,“他说他天天搁家想你,你都不想他,光想我。”
“你跟他说,我天天都想他,”猫儿心跳有点加速,但说话依然沉稳,“想回去后咋修理他。”
柳侠大声把猫儿的话重复了一遍,小雲哇哇大叫着要下来和猫儿辩论,却被柳葳哈哈大笑着驮在肩上转着圈的乱跑。
猫儿靠在沙背上,放松了身体。
窗外的枫树已经开始变红,和黄桦、云杉一起交错出缤纷的色彩,成为他眼中笑意绚烂的背景。
“小叔,夜儿黑我做梦梦见你了。”
“真哩?梦见我搁那儿干啥咧?”
“趴窗户上看我,就是,下面俺家,俺伯住哩那个屋哩窗户,我搁床上躺着不会动,你趴到窗户上看着我一直笑,还给我吹口哨,吹游击队之歌。”
“不会吧?不会动?那你多大呀?”
“应该,应该是才生出来吧,反正我看着你干着急,不会动,连翻身都不会。”
“那我多大?”
“跟现在差不多,嗯——,比现在小一点吧,大概十八、九哩样子。”
“那叫跟现在差不多?我现在二十八、九了。”
“哪有?我看着你最多二十一二,跟十八、九差不多。”
“喔~,猫儿,你现在老能啊,越来越会掏小叔哩耳朵了。”
“不是掏耳朵,你就是看着才二十。”
“二十岁哩我,趴您家窗户上看将生出来哩你?还对你笑?对你吹口哨?哎哟哟,我咋听着这么恐怖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