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洁洁把一个塑料袋递给柳岸:“给猫儿,给小叔您俩买哩,不过现在小叔肯定不会吃了。”
袋子里是几个烧饼夹串儿,原来萌萌和小阎王经常给柳侠买的那种。
这种小吃都是在学校门口扎堆,现在初中和小学没人了,正好也快过年了,这种小吃就不好找了,林洁洁是去给小莘送饭的时候在荣高门口买的。
俩小阎王眼睛亮。
晓慧依然脑袋上戳了一下:“夹串儿可以吃,猪蹄儿是您小叔哩,别给我眼里长手。”
柳侠吃的满嘴流油,赶紧说:“我就吃这一个,其他哩您分了吧。”
正在给他检查夹板的王君禹拍了拍他:“说话时候别动腿。”
“哦。”柳侠连忙坐端正,“先生,你给俺妈跟俺大嫂大哥他们说说,我哩腿没事儿,别叫他们成天给我当猪喂呗。”
王君禹笑着说:“你这体质,不用担心会吃成个秃头大胖子。”
“真哩?嘿嘿,那就中。”柳侠多少放心了点,又开始啃猪蹄。
他其实想多少再胖点儿,他现在这样家里人和猫儿总觉得他天天都在遭罪,可是,他最近忽然开始担心自己会吃成个胖子,虽然知道他啥样乖猫都不会嫌弃,可是,他心里还是更愿意自己帅一点,这样,和乖猫走在一起,能给乖猫长脸。
有王君禹在旁边,柳岸很放心柳侠的腿,就提了猪蹄去厨房,把两个猪蹄切成块装盘。
烧饼夹串儿萌萌和俩小阎王一人一个,剩下的三个待会儿饭桌上谁喜欢谁吃。
因为人多,秀梅把菜都切好后,是柳岸掌勺炒的,一大锅香喷喷的炖菜。
盛好了饭,王君禹却坚持要走,他拿起电视柜上的塑料袋说:“刘耀民的药,我得给送过去。刚才小敏把猪蹄儿煮好,我先吃了一个,晚上我不能再吃东西了,还得在院子里转一大圈,要不晚上觉都睡不好。”
他话说到这里,大家也不好再强留他。
而且现在住在一个院子里,中间就隔着二十多米,他们现在可以天天见面,到对方家里聊天。
去年,三大队解散,大部分人回原城总局,柳侠买下了四套房子,其中一套就是替王君禹买的,虽然按规定,房子都是柳侠的名字,王君禹借住别人也没什么说的,但柳侠和王君禹心里其实都有点不安,尤其是王君禹,他总觉得自己住的名不正言不顺,让柳侠难做人。
现在已经没这个问题了,王君禹现在算半个总局驻荣泽分队(三大队现在的名字)的合同工。
当初,三大队二百多人,有一个队医老佟,队里的人平时有点头疼脑热的,不用出大门就解决了,非常方便。
三大队解散时,老佟也回原城了,总局和直属大队以前六百来人,一个医生,现在快一千人,因为老佟不愿意退休,所以有两个医生,而大家有目共睹,这两个人整天闲得长毛,所以不足八十个人的荣泽分队,是不可能要求再调来一个队医的。
可老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三大队的人习惯了小病不出门,现在让他们去荣泽县医院人挤人排半天队看个感冒烧,所有人都难以接受,包括队长潘留成和书记杨洪。
总局医务室对他们一视同仁,去那里拿药不用掏钱,记账即可,但他们总不能因为一个感冒跑几十公里去总局吧?就算单位报销路费,来回挤公交的罪还得自己受啊。
于是,杨洪在全体会上集思广益后,找到王君禹,请他兼职当个队医,一个月给他三百块钱的工资,分队的人去他那里看病不付钱,记账,队里一个季度去给他结一次账。
王君禹觉得自己住在人家的家属楼里,人家的职工把自己那里当定点医院等于是给自己增加收入,那三百块自己拿的没道理,所以答应了兼职当队医,但拒绝拿三百块钱。
杨洪却非常坚持,说他拿了钱,他们的职工去看病才心安理得,并且顺便提了两个要求,一是队里的职工去看病时有优先权,二是王君禹必须实事求是地给职工开病假条,不能弄虚作假。
分队的人很少,生病也不是常态,第一条对王君禹几乎没有影响,所以他很自然就答应了。
至于第二条,王君禹虽然现在是开小诊所的,但他曾经在省级大医院上过十多年班,他对单位的纪律要求非常理解,而且他所受过的教育和他本人的性格也不会允许他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所以后面这个要求对他根本就是理所应当。
双方没有任何障碍就达成了协议。
王君禹接受了这个邀请后,因为对那三百块钱受之有愧,就和杨洪商量了一下,把原来的医务室还用起来,他在那里准备一些常用药,尽量还是让队里的人不出门就能看病,特殊一点的,如果不着急,他下班时从诊所带回来,着急的再去诊所拿。
今天这个刘耀民就是慢性病,风湿性关节炎,王君禹一星期给他拿一次药。
送走了王君禹,一大家人开始吃饭。
柳侠坐餐桌不方便,就坐在客厅吃,柳岸陪着他。
两个小阎王两头乱窜,认定柳侠的菜比他们的好吃,说一看就不一样,肯定是柳岸哥单独给加啥好料了,事实上,都是从一个大锅里盛出来的菜,只不过柳岸把层次最好的几块五花肉都挑到了柳侠的碗里。
柳川和晓慧一说俩儿子就犟,柳魁扒拉了两下脑袋俩小家伙就消停了,就给柳侠运输了几块大盘子里的五花肉,就把一顿饭安安生生吃完了。
柳侠的腿还是躺着养最好,所以吃完饭他就洗漱,然后就回到了床上。
还没躺稳呢,客厅里就传来小雷的大叫:“爷爷,奶奶,俺六叔,您快点过来。”
小蕤接的是柳凌的电话,告诉大家柳海马上下飞机了。
因为孙嫦娥一听孩子们坐飞机就紧张,柳海回来的具体时间提前就没告诉她,只是是春节前一定回来。
这次,是柳海本人的电话。
柳侠看着柳岸,想起来去客厅和柳海说话,被柳岸给按住:“一会儿叫俺六叔打俺三叔哩手机上,你搁床上跟他说。”
半个小时后,柳川的手机响了,柳侠一打开,就听到柳海带着哭腔的声音:“孩儿,你哩腿到底咋着了?咱妈非说没事儿,我不信,要是没事儿,你会连去客厅接电话都不能?”
柳侠觉得头有点晕。
他咋把自个儿受伤的事给忘了呢?这要是叫六哥看见,得轰着柳长青和孙嫦娥八辈子都不叫他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