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一个大门市房,一个月松松可以拿到四万左右的租金,乖猫毕业后哪怕找不到工作,也能过的美美的。
柳侠自以为隐蔽地偷看柳岸,结果……和柳岸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柳岸不动声色地问:“小叔,你搁那儿想啥咧?”
柳侠无辜地摇头:“啥都没想,搁这儿看柳瓜瓜折腾您小葳哥咧。”
柳瓜瓜颠屁股颠累了,这会儿坐在柳葳的右脚上,抱着他的腿,让他晃悠自己。
翘二郎腿本来是个轻松又牛逼的姿势,柳葳这会儿却为这个姿势所累,右腿跟灌了老陈醋似的,快酸死了,可柳瓜瓜正被晃的美,他一停就嗷嗷叫,他只能继续晃。
听到柳侠拿自己挡箭,柳葳真诚地向柳侠建议:“小叔,建议你去电影学院进修一下,你说瞎话的水平太差了。”
柳侠问:“啥意思?”
柳葳说:“我就用眼角瞟一下,就能看出你一脑门官司,你居然说你啥都没想?”
柳侠摸脸:“你,你胡说八道。”
柳葳翻了个白眼:“唏,你现在做贼心虚这样,还不胜将那一脑门官司咧,是不是,瓜瓜?”
柳瓜瓜咧嘴乐:“呀?”
柳葳下巴指柳侠:“咱小叔,笨哩脸瞎话都不会说,对不对?”
柳瓜瓜:“呀,下喜(小叔)。”
柳岸伸手把柳瓜瓜抱过来,塞在自己和柳侠之间:“说吧小叔,将你想啥咧,看上去恁复杂神秘?”
柳侠捏柳瓜瓜的小耳朵,豁出去了一样说:“想,想你咧。”
柳葳“忽”地一声坐了起来:“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啊,那个,那个,小叔,猫儿,我,我,我想出去叫小蕤给我也录点像,那……我……先出去了哦。”
说完,柳葳趿拉着鞋子就跑了出去,过门的时候鞋带被绊住,差点摔倒,他扶着外面的炕稳住了身体,连头都没回,一溜烟就没影了。
柳侠茫然地看着柳岸:“您小葳哥咋着了?”
柳岸说:“还能咋着,看出来咱俩是……恋人了呗。”
“啊……”柳侠惊呼了一声,柳瓜瓜被吓了一跳,张着嘴,吃惊地看着他,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柳侠赶紧给他擦,“不,不会吧?他,他咋知哩啊?”
柳岸往他身边靠了靠,揽住他的肩膀:“没没没,我逗着你耍咧,小葳哥当然不知,他就是想逃避抱瓜瓜,找借口出去咧。”
柳葳的表现太明显了,柳侠只是迟钝,不是眼瞎,柳岸这个善意的欺骗没生效,柳侠懵头懵脑地看着柳岸:“你别哄我,您小葳哥待见死瓜瓜了,要不是瓜瓜黄昏看不见您四叔四婶儿光闹,他就搂着瓜瓜跟莱莱睡了,他才不会逃避抱瓜瓜咧。”
柳岸正想继续编瞎话宽柳侠的心,一群小的一起冲了进来,柳若虹猴子似的爬上炕就来掏柳瓜瓜:“我想抱着孩儿打秋,叫俺二哥给俺录像。”
柳岸把柳瓜瓜抱出来,递给柳若虹:“慢点哦,别摔着孩儿。”
萌萌伸手接过了柳瓜瓜:“我看着他们,不会叫孩儿有事。”
柳莱拉着萌萌的一角:“我,也想,抱,弟弟,打秋。”
萌萌抱着瓜瓜,带着柳莱往外走说:“中孩儿,等您虹虹姐录完,你也抱着孩儿录一会儿。”
柳侠还等着一群小的都出去了接着和柳岸讨论呢,小阎王和小萱却都脱了鞋子跳到炕上,一个个都摊平了,好像准备睡觉。
柳侠用好的右腿蹬小雷:“咋不出去耍了咧?”
小雷翻了个身看着他:“将录俺打篮球,有点使慌,也有点渴,俺喝点水,歇一会儿再出去,俺几个想去大街耍咧。”
柳岸问:“大街有啥耍哩?”
小萱说:“大街哩秋比咱家哩高,放扑拉放哩痛快,咱家哩赖好一放就到底了。”
大街的秋大概十米高,柳家的秋只有三米多高,放扑拉确实有点短,但柳侠不喜欢大街那边,就说:“这多简单,咱也弄个高秋不妥了?”
小雲说:“今年不是来不及了嘛,今儿大年初一,俺又不能叫俺大伯俺爸他们干活儿,俺去大街耍一会儿妥了,正好俺爷爷也想叫俺去大街耍咧。”
听到是柳长青是让孩子们去大街玩,柳侠和柳岸恍然大悟。
柳家岭村子小,人就那么多,今天中午,很多小孩子都来柳家玩了,大街那边势必没往年热闹,大街的秋千就在太爷家门口,而这一带人普遍的一种意识,曾经热闹的地方慢慢被冷落,就是这个地方的风水气运不再,柳长青不希望太爷和他的家族聚集的地方,被人们看做明日黄花之地。
总有人把自己无聊的主观意识当成真理强加与人,柳长青管不住柳家岭几百口人的心思,他尽自己所能,去化解那些不吉的闲言碎语。
小莘端来一大缸子茶叶冰糖水,小萱和两个小阎王哥哥一气喝完,马上就恢复了驴踢马跳的本性,呼啸着冲出窑洞,背着柳莱和柳瓜瓜,兄妹几人一起往大街那边跑了。
因为柳莱和瓜瓜太小,怕孩子们玩耍过程中会有疏忽,小莘也主动跟着去了。
柳魁、柳茂、柳钰、柳海、秀梅、晓慧一群围观几个小的拍录像半天,冻得手脚麻,一群淘力精一走,他们马上就都来到了柳侠他们的窑洞。
虽然是大年初一,柳长青、孙嫦娥和柳长春还是得遵从长期以来生活习惯对生理机能造成的影响,回各自房间睡午觉去了。
年轻人却不想让新年的第一天在睡眠中度过,觉得那样太亏。
柳海这次从京都回原城的路上,看见别人打双升,觉得非常有意思,就提议大家玩一会儿。
家里正好有玉芳去做结扎时,医院送的几幅宣传计划生育的扑克,孩子们当玩具玩丢了两幅,还有三幅完整的,就在堂屋窗台上放着。
柳海这些年来和家人相隔万里聚少离多,虽然其他人都对打扑克没什么热情,主要是都不太会打,但大家都想柳海高兴,就让玉芳去拿了条半旧的小毯子来,铺在小餐桌上,陪着他玩。
只有柳凌在部队时打过双升,柳川经常看警队里几个年轻人值班时打,所以知道规则,但他没有亲自上手打过,于是,除了柳凌之外,秀梅、柳钰和柳海都是在柳川的指导下出牌。
双升的规则非常简单,成年人,只要智力没问题,打一局就都懂了,当然,要练成高超的出牌技巧,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这类乍一看简单,实际玩起来却相当有讲究的游戏非常吸引人,亲自上阵的和围观的很快便都被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纸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柳侠自认是一个大懒蛋,任何费脑子的事都不愿意干,他扒着柳海的肩膀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呵欠。
柳岸把枕头和靠垫给他放好,让他躺下睡,柳侠要求先上一趟茅厕。
柳魁、柳茂和柳川都要陪着柳侠去,被柳岸给抢了先,他提了在洛城医院时为柳侠买的坐便器椅子,扶着他出去。
从茅厕出来,柳侠有点不想回屋。
此刻还不到五点,风几乎息了,夕阳挂在雉鸡岭上,洒下淡淡的暖黄的光,只从视觉上看,并不觉得冷。
柳岸也知道老是躺在屋子里难免厌烦,但又怕冻着柳侠,就跟他讲条件:“最多二十分钟。”
柳侠说:“半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多。”
柳岸看了一圈,把椅子靠在西屋瓦房后墙中间。
夕阳照在已经陈旧的红砖墙上,在这样安静的冬日黄昏,这个僻静的角落,有着奇特的舒适与温暖感。
柳岸扶着柳侠坐下,把他的伤腿放成最舒服的位置,低头覆盖住了他的唇,给了他一个悠长缠绵的吻。
吻完,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柳侠。
柳侠迷糊了片刻,然后裂开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闪耀着干净的光泽,照的柳岸心里像春天一样,温暖明媚,百花盛开。
柳岸跑回窑洞,拿了条湿毛巾出来,给柳侠擦了擦手,两个人就靠着墙,看着夕阳说话。
后天早上他们就要分开了,对于刚刚表露了心迹、缱绻难舍的恋人,离别前的每一秒时光都弥足珍贵。
三十分钟眨眼就过去了,柳岸的心里虽然恨不得能长绳系日,把时光永远凝固在这一刻,可是,柳侠的腿更重要,他坚决地扶着柳侠起来,把拐杖放在他腋下。
他伸手要去拿椅子的时候,被柳侠抓住了胳膊,他正想问“怎么了”,眼前一花,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唇也随即被重重地吻住。
柳岸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正要用更大的热情回应他,身后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喊:“幺儿,猫儿……”
柳岸僵住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回头。
柳长青扶着孙嫦娥,站在石头铺成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