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扭头叫:“南瓜饼好了,给您先弄一盘尝尝吧。”
从来不吃零嘴的柳魁今天呵呵笑着说:“中,只要能吃哩,尽管上,今儿得好好高兴高兴。”
晓慧拿过一个大盘子子,秀梅把南瓜饼跟麻球倒进去,她给端到炕桌上,瓜瓜高兴得手舞足蹈就想去抓。
孙嫦娥看了看坐在炕上的柳长青和柳魁几个男人,招呼几个儿媳靠近一点,小声说:“您说,柳石长哩会更像谁?不会像那个给咱那个那哩妞更多吧?”
秀梅说:“不会吧?孩儿小时候不管啥样,长大了肯定像爹。”
晓慧也说:“就是,我将结婚哩时候,就觉得小葳跟俺大哥特别像,小蕤跟小莘不咋像,现在,仨都可像俺大哥。”
玉芳说:“确实是,孩儿都会越长越像爹,您看柳淼、柳森他仨,跟福来哥哩脸型越来越一样,还有声音也是,上回柳淼来咱家,搁外头喊柳钰,我还以为是福来哥咧。”
孙嫦娥笑着说:“我就是老稀罕,想不出柳石会啥样,其实只要是幺儿哩孩儿,长啥样都中。”
菜上桌了,馍也蒸好了,男人白酒女人草莓汁,大家先干一杯,庆贺柳侠有了孩儿。
柳川高兴,端着自己的杯子,非让孙嫦娥喝一口白酒,说是暖胃。
孙嫦娥喝了一大口,居然感觉很不错。
柳若虹喝着果汁问:“俺小叔都没娶媳妇,咋生哩柳石?”
晓慧说:“这是个科学问题,虹虹你赶紧长大吧,长大当个科学家就知了。”
柳若虹又问:“那俺柳岸哥能独个儿生个孩儿不能,他不是也成天说不结婚。”
柳川说:“您柳岸哥要是想,就能。”
柳若虹看柳茂:“二伯,你叫俺柳岸哥哥想呗,我想要可多弟弟妹妹。”
柳茂微笑着说:“这事二伯说了不算,得您柳岸哥愿意呀孩儿。”
柳若虹信心十足地吃了一大口馍:“等俺柳岸哥回来,我跟他说,叫他生个龙凤胎,我想再要个妹妹咧,光巧巧独个儿喊我姐不美。”
晚上,小蕤、柳若萌、小萱和两个小阎王回来了。
柳魁他们回来之前,就去和小萱说了一声,两个小阎王得知小叔生了个柳石,高兴得差点把自己当二踢脚给放了,等又听说大伯他们居然先回柳家岭庆祝了,又气得哇哇大叫,回到家看见柳魁和柳川,冲上去抱着腰蹦高儿闹,说他们不仗义。
柳川伸巴掌:“还没蚂蚱大,就想管俺了,想挨咧不是?”
柳魁呵呵笑:“孩儿,您俩这么气人,要是叫柳石知了,长大不叫您哥咋弄?”
……
柳魁这个担心听着很有道理,可如果他能看见万里之外的柳侠和柳岸被柳石折腾成什么样,他肯定就不会为两个小阎王操这份心了。
——***——
柳岸提前在心里模拟过无数次自己抱着柳石喂他吃奶瓶、给他把尿尿、拉粑粑、帮他洗白白、搂着他睡觉、逗着他玩耍、驮着他玩耍、牵着他玩耍……的画面,然而,画面里的柳石都是个可爱的小乖乖,所以,当他面对着一个奶嘴一离开嘴巴就哭得肝肠寸断的小闹人精,他比柳侠还张皇无措。
他和柳侠这三天三夜几乎就没合过眼。
熬得眼圈青的柳侠被柳岸勒令躺床上睡觉,可他只迷迷糊糊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柳石的哭声惊醒,然后就再也根睡不着了,可柳岸又不让他下床,他就趴在床边,扒着柳岸的肩膀,看着闹人精的脸,半死不活地对柳岸说:“我记得当初抱你,可好抱啊,咋抱都可得劲,为啥这货……软巴巴哩,咋抱都别扭,还死闹人?”
闹人精用更大声的哭嚎抗议老爹的诬蔑:爸爸生下来最多六斤,他快七斤,怎么可能他软巴巴哩?
柳岸手上轻轻拍着柳石的背,笑着说:“像我这么聪明又听话哩,哪儿恁多?”
柳凌和柳海都跟他说过,他刚生出来时,柳侠别说抱了,孙嫦娥把他放进柳侠的被窝儿里,柳侠就紧张得连动都不敢动了。
而且柳凌和柳海还都坚持说他小时候也是个闹人孩儿,只让柳侠一个人抱,别人抱着晃悠都没用,他能哭个半死,而柳侠随便胳肢窝一夹,他就乖的不行,不哭不闹,还能自得其乐地嗯嗯啊啊唱歌。
但在柳侠的回忆里,他却是没有一点不好,除了丑。
果然,柳侠扒着柳岸的肩膀,看着小家伙憋的通红的小脸继续回忆:“你那时候别提多听话了,我抱着你,你就乖乖哩睡,要不就睁眼看着我,只要能看见我,你就不哭。
我听您大伯说,我小时候也可听话,你说,咱俩都恁好恁乖,为啥会生个这闹人精?”
柳岸说:“这货是闹人了点,不过,人家都说闹人孩儿比较聪明。”
柳侠看了看像是要把自己哭得断气的小丑八怪,坚定地说:“我宁愿要个笨点哩乖孩儿,也不想要个气人精聪明孩儿。”
柳岸看柳侠是真不会睡了,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碗和小勺:“小叔,再喂他一点水吧?”
柳侠跳下床,兑了一碗底白开水,用小勺子沾了一点点,放在小家伙嘴边。
哭声马上停止了,丑巴巴的小家伙把头歪向勺子的方向,“咂咂”地开始喝水。
柳岸前早上看到柳石这个样子时,就好像看见了超新星的诞生,现在已经非常淡定了:“真聪明,该哭哭,该吃吃,不跟有些傻孩儿样,犟着脸一个劲儿地哭。”
柳侠说:“一看就是个吃才,将来肯定跟小雲、小雷特别有共同语言。”
柳岸对着柳石还没有他半个巴掌大的脸儿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用下巴轻轻蹭了一下:小叔和家里人,就是从这么小一点点,一口水一口米油把他养大的。
柳侠不知道柳岸心里的想法,忽然嘿嘿笑着说:“是不是虽然看着比老鼠还丑,又闹死人,可你看着心里就是待见的不行?”
柳岸认真地端详着柳石皱巴巴的小脸说:“闹人确实是闹人了点,不过不丑;比待见的不行还要再多待见可多可多。”
柳侠美嘚嘚地说:“就是这感觉,我那时候抱着你也是,都不知该咋待见才好了。”
柳岸抬头看了柳侠一眼,又看了一眼门那边,扭头在柳侠唇上亲了一下:“我现在看见你也是不知该咋待见才好。”
柳侠嘿嘿咧嘴笑,又喂了柳石一点点水。
因为邦妮的奶水还没有下来,柳石现在不喜欢吸吮她的乳.头,只喜欢吸小奶瓶的奶嘴。
医生说,为了让保留柳石吸吮乳.头的欲望,或者说动力,在应该吸吮.乳.头以刺激乳汁分泌的时间之前,不要让他吃饱。
马上八点了,该去邦妮的房间,让柳石履行刺激分泌乳汁的义务了。
柳岸提前咨询过戴文远和麻省总医院的儿科医生关于母乳喂养和婴儿多大适合乘坐飞机的问题,戴文远和儿科医生都说,母乳喂养肯定是最好的,尤其是初乳,可以提高孩子的免疫力,有效预防黄疸。
至于坐飞机,戴文远和儿科医生都觉得,虽然理论上只要护理的得当,刚出生的孩子坐也没问题,但还是孩子稍微大一些更好。
柳岸根据这些建议和预产期,和邦妮签订了自愿母乳喂养柳石一个月的协议。
今年过年是阳历二月中旬,柳石出生是12月21号,柳石吃一个月的母乳,身体会比较健壮,一个月后再坐飞机,比刚出生的小婴儿总是好一点,回到家还正好赶上过年。
大前天在医院,他又和邦妮和文森特商量了一下,柳石哺乳的这一个月,他和柳侠租住在文森特先生家里,房租到最后和其他事项的费用一起结算。
所以,现在柳侠和柳岸是住在文森特先生家。
八点整,柳石被送到楼上邦妮的房间,被迫吃没有乳汁的咪咪,他累得满头大汗,什么都没吃着,嚎得更厉害了。
柳岸和柳侠把他抱回自己住的房间后,用医院推荐的配方奶粉给他在小奶瓶里沏了15毫升,小家伙一口气喝完,终于消停了。
柳侠把他从柳岸怀里接过来,把柳岸推到床上:“你现在啥都别干,赶紧睡,要不我就生气了。”
柳岸顺从地躺倒,拉开被子,看着柳侠轻轻地拍着柳石,走到窗户边看外面的雪景,他笑了笑,安心地睡了过去。
柳侠却坚持着不肯睡着,他怕万一自己睡着后姿势弄得不舒服,把好不容易睡着的柳石给惊醒,柳岸就又睡不成了。
柳侠非常想不通,就柳石这么一个小人儿,并且他虽然比较……闹人,好吧,是非常闹人,可他的主要生活,还是跟正常的小婴儿一样,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他和柳岸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邦妮不帮忙不是理由,人家本来就没有义务帮忙,何况为邦妮接生的医生也跟他们建议了,为了避免将来和邦妮彻底分开时对柳石造成太大的影响,给他们在回国的路途上造成困难,邦妮除了喂奶,其他时间最好不要接触柳石。
这其实也是柳侠和柳岸的想法,尤其是柳岸,他为了柳石的健康选择柳石母乳喂养一个月,但他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愿意其他人染指小叔的孩子,尤其是邦妮和米嘉妮这样和柳石有直接关系的。
这样一来,柳石的吃喝拉撒睡,一切的一切,都必须由柳侠和柳岸两个人来执行。
可是,柳侠觉得,柳岸小的时候,家里最经常照顾柳岸的,也就是孙嫦娥、秀梅和他三个人,为啥他觉得孙嫦娥和秀梅看着一点都不忙,他也还有时间写作业,甚至跟着几个大的一起玩?
柳侠认真地考虑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想通了,孙嫦娥和秀梅当初也很忙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柳石这一觉睡得比较踏实,从上午八点四十,一下睡到中午十二点,睡梦中还尿了一大泡。
柳侠给他洗了小屁股,换上干爽的尿布,正好又到了他的吃奶时间,这次,柳侠勒令柳岸不准起床,自己抱着柳石去找邦妮。
他心里都盘算好了一会儿回去让柳岸继续睡,自己给柳石喂奶粉,结果,邦妮的乳汁下来了。
柳石这回没有白白费劲,美美地吃了个饱,最后,嘴角还流着白白的乳汁,就又睡成了只小猪。
这次,柳侠没忍住,抱着柳石靠在柳岸身边,没一会儿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