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突然间冒出来的何宏图提供了一种搞活国营企业的“另类办法”,那么,除此之外,确乎是看不到有什么新的奇特招数。
今年的前几个月份,国务院颁布的各项通知,仍然是“继续转换企业经营机制”,“继续限产压库”、“继续抓好品种质量效益”、“继续清理三角债”。
而到了三月份,一项名为“破三铁”的改革运动陡然间在全国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由于效益不彰,搞活无策,庞大的冗员越来越成为国营企业不堪其重的负担,一些调查显示,在绝大多数国营企业中,在岗而没有工作可做的工人占到了一半以上的比例。
从2月份开始,因讨论国营企业“生死”而声名大噪的《经济日报》刊发一组《破三铁,看徐州》的稿件,继去年报道“四川企业安乐死”之后又掀起了一股“破三铁”的热潮,这一改革措施得到了中央的首肯,并迅速在国营企业中广泛实施。
看着嵘啤总厂、一厂和二厂熟悉的领导班子和中层干部,乌压压坐满了总厂的礼堂,再看看身边年轻的嵘啤的两位领导——赵钢和秦东,作为区长的王从军话里就不客气了。
“赵经理,秦经理,我想问一句,你们嵘啤是不是独立王国,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这句话就严重了,赵钢和秦东对视一眼,不象市里和区里别的大中型企业,早早就开展了破三铁运动,嵘啤忙于在上海打市场,这项运动就一直没有搞。
所谓“三铁”,很好理解,分别为铁饭碗、铁交椅和铁工资,实指国营企业的劳动用工、分配和人事制度改革,它们被认为是国营企业的传统优越性所在,也是其内部机制僵化累赘的症结。
而“破三铁”,就意味着企业可以辞退工人,工作岗位将不再“世袭”,企业管理人员—之前称为“干部”—不再终身制,员工的工作也不再是铁板一块,而将根据效益和绩效浮动。
“江苏省徐州市在过去的一年多里,针对“企业办不好,厂长照样当;工厂亏损了,职工钱照拿;生产任务少,谁也减不了”的现状,通过“破三铁”让企业恢复了活力。”齐澄还是一幅平静的样子,有消息传,他要上调北师大当教授,可是他一直没有成行。
这一年,破三铁的声音确实很大,《经济日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稿36篇,它坚决地认为,破三铁是国营企业改革的一次“攻坚战”。
新华社也发表述评,称“破除三铁,是今年企业改革的主旋律。”
到3月底,全国“破三铁”试点企业已逾千家,到月底,秦湾所有的企业都实行了破三铁,嵘啤除外。
这不,市里和区里的领导坐不住了,亲自到厂里来督战来了。
“嵘啤是市里和区里的企业,不论人事还是财务,接受市里区里的直接领导。”赵钢立马表态道,“可是……”
“可是我们不能搞一刀切。”秦东就把话接了过去。
他扭头看看窗外,礼堂的窗户外,站满了厂里的职工,这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每个人都很关心。
因为“破三铁”,是企业改革5年来,第一次把改革的矛头对准了企业中的一般职工,在此前,所有的改革理念和措施都是针对经营层与国有资产管理层的。
“破三铁”,其实也就是解除了企业与工人的“终身劳动契约”。在某种意义上,大张旗鼓的“破三铁”是一次无可奈何的观念运动,它让人们意识到,他们一直以此为家的国营企业不再是永远的保姆和不沉的大船。
在媒体的热烈鼓噪和“徐州经验”的启发下,本溪钢铁厂宣布0.6万名职全部实行全员合同制,它被认为是中国大型企业第一次打破”铁饭碗”,上海、四川和北京等地的老牌国营企业也纷纷以深化改革为名义大幅度裁员,大批工人下岗回家。
“秦东,打住,”王从军直接叫停,“我现在就是要以三铁精神来破三铁,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他看看赵钢和秦东,“只要嵘啤还是市里和区里的企业,今天,破三铁就从你们两人开始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