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天黑。

乔岩打开灯，沏了杯浓茶，准备争分夺秒熬夜奋战，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门房赵大爷推门进来，笑嘻嘻地道：“小乔，哦不，乔董事长，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没吃饭吧，要不我去给你做点？”

乔岩起身亲自迎接，拿起桌上的烟递给他点燃道：“没胃口，谢谢你，还惦记着我。”

老赵慌里慌张不敢坐，老一辈子的规矩意识绝对比现在的人强。感慨万千道：“我就是抓破脑袋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来红星厂当领导。现在，不光是红星厂的领导，还是全县国企的领导，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令人敬佩。”

乔岩露出一丝苦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道：“大爷，我也没想到，县委突然就给我压了这么大的担子。哎！我这人，天生就是受苦的命，好事轮不上，苦事一件接一件。”

老赵竖起大拇指道：“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有能力，有本事。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高的位置，要搁在以前，光红星厂就有三千工人，加上其他厂有上万，比县委书记还牛气。”

乔岩连忙摆手道：“可千万别这么说，正要在那个时候，我估计连大门都进不来。这是企业出问题了，才让我当灭火队员了。”

赵大爷环顾四周叹了口气，黯然神伤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在红星厂干了一辈子，还想着有朝一日能重振辉煌，看来是不可能了。看着这熟悉的环境，有些心痛啊，到头来还是没守住厂子，对不起付出努力的那些领导和同事。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全国各地，当年响应国家号召，义无反顾投身社会主义建设，而如今……”

说着，赵大爷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乔岩扶着坐下宽慰道：“大爷，不仅你心痛，我也难受。红星厂在金安人心目中的地位无法磨灭和取代，也是我的青春岁月啊。但历史的车轮是滚滚向前的，无法改变的。一代有一代的使命，红星厂已经结束了他的使命，守着他等不来转机，只会愈发难受。还不如腾出地方支援地方的发展，将来这里建成高楼大厦，红星厂还会以另一种形态继续坚守。”

赵大爷用衣角掖着泪水，点头道：“道理我都懂，也不是我一个看大门的能说了算的。县里很早就动过拆除红星厂的念头，但那任领导都没干成。不是我们阻拦，是难度太大。这次下定决心了，又由你来实施，你的压力不少啊。”

乔岩不能显露出真实表情，斩钉截铁道：“这次是县委曹书记亲自主导谋划实施，肯定会成功。至于我，就是个办事跑腿的，按照上面的指令执行就行。压力肯定有，再难也得克服。大爷，你也得支持我的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