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这是在以死明志呢,怕被嫁出去,自然要下血本。老太太当然不相信她是真的想死,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好再强硬下去。于是轻描淡写一句,算是为月氏这一闹腾定了性。想来月氏再不聪明,也得规矩一些时日了。
琼嬷嬷知道钱氏的意思,便带了些补药,代表老太太去看望月氏。
月氏已经被救下来了,正一脸惨白地在床上哭泣。
琼嬷嬷将补品放下,也没什么话说,看她哭了一会,便起身回去了。
楚燕阳被人从学堂里叫了出来,得知自己母亲上吊了,吓得傻了半晌。等回了秀月阁,见月氏无事,这才清醒过来。
“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呀!”楚燕阳回过神来之后,开始冲月氏脾气。完了脾气,又开始哭。她年纪还小,还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能严重到让自己的母亲寻死的地步。
看到楚燕阳回来了,月氏挣扎着坐起来,问:“燕姐儿,你怎么回来了?”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不回来。”
这段时间月氏一直提心吊胆慌心慌神的。楚燕阳知道那日她在老太太跟前犯了错被罚了,这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她恨不得立刻让所有人忘掉。可是现在母亲又上一回吊,必然又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你当我愿意吗?燕姐儿,你娘都要被人被逼死了。”
月氏在京中没有什么能说上话的人,又因寡妇身份,并不适合外出交际,因此平日能说说心里话的,就只有神兵的嬷嬷。嬷嬷到底是下人,有些事情,她也不能给她出主意的。月氏憋闷的紧,只好对女儿泄。
“这个府里,各个都是绵里藏针,蛇蝎心肠。你爹死了,咱们孤儿寡母的,就是人人揉搓的命。娘心里苦,除了去寻死,还能做什么?”
“娘。”楚燕阳哭,“娘你别这样,女儿害怕。”
月氏哭够了,才抱着楚燕阳道:“乖乖别怕,娘在呢,娘还要看着你长大成人,可不敢死。”说完抹了眼泪,强笑道:“这下好了,老太太怕闹到老爷子跟前去,不敢逼我再嫁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月氏道:“听说你十四妹妹病了?你去看她了没有?”
“没有,去了学堂才晓得十四妹妹病了,正准备下学去看她,就听说娘你……”
“好了,娘不要紧,你快去看你十四妹妹。”月氏见楚燕阳不怎么愿意,鼓励道:“燕姐儿,你要听娘的话。咱们的处境如今你也看到了。老太太随时能捏一把,老爷子也漠不关心的,咱们总不能为以后打算。你四婶婶身份高贵,你要跟你十四妹妹玩的好,才能从她那里拿到好处。看看丹阳,人家是长房嫡长女,过不了过久就要说亲了,听说连贤妃都有心把她说给六皇子呢。你是娘唯一的指望,娘希望你什么都是最好的,往后也嫁个好人家。可咱们根基浅,老太太只顾着楚阳娿,不会替你打算,咱们只能求你四婶婶。”
月氏自来把嫁人看的最紧,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老理。楚燕阳虽并不想再去讨好楚佩阳,但月氏的期望,她又不能不听从,于是点了点头,答应去看楚佩阳了。
月氏刚吃了药,这会身子还虚。但老太太那里不在逼她了,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反而精神了。指挥了下人为女儿准备,等楚燕阳出了秀月阁,她才靠在床上大喘气儿。
“老太太心疼官丫头心疼的紧,如今老四也回来了,更加将她当了宝贝。这回是我多嘴,自己触了霉头。”月氏想起来就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着王氏挑楚阳娿的刺儿呢。也是她运气不好,偏偏五年不见音讯的楚域,就在这档口回来了。
殷嬷嬷愁眉苦脸地替月氏拉上被子,说:“太太,我道觉得老太太火不是为这,老太太是一心想逼着你再嫁呢。”三爷不是老太太亲子,老太太看着月氏母女,心里就恶心的慌。“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惜我们在这深宅大院里,连个助力都没有。”
月氏也回过味儿来了,深以为然道:“嬷嬷说的有理,咱们无依无靠的,有什么事连个商量的都没有。哪像大嫂,老太太便是瞧着她娘家的面,都要给她三分好颜色,弟妹那里就更明显了。”
月氏扣着手指甲,想到了自己的娘家。自己娘家虽不堪,可要是离得近了,总能给她些依靠。而且如今就算再不济,等她借着安国府的名义帮扶着,过些年也起来了,就算比不上王家宁家那些。可要出了事,也不至于两眼一抓瞎什么都不知道。
尤其,她来了京城这几年,因守着寡,连京城是模样都不晓得呢。若娘家离得近,也能借着回娘家的名义出得府去。
又想到自己嫁入安国府却一直没机会在姐妹嫂子面前显摆的遗憾,再想到兄弟家那几个和楚天阳年纪相当的侄女,她的心思越活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