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楚阳娿本以为他想做什么,却现这人居然在舔她手上的血。她被骇了一跳,猛一下把手抽了回来。
没有她拉着,云起嘭一下倒了回去,整个人几乎是倒载在那里,又不能动弹了。楚阳娿赶紧又爬起来去扶他。
这一动,楚阳娿才感觉到手臂上跟肩膀上传来的痛感,都是皮肉伤,伤口却很深。
楚阳娿心下紧,这里没有抗生素,这种伤口,一个不小心就能感染致死。
不过相比自己,云起的伤更重,一时半会,她也顾不得想这儿多了,赶紧咬着牙,把人扶起来。
云起不能动弹,被扶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楚阳娿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云起从坑里弄出来。
入眼全是尸体,两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从尸堆里走出来。
“你说你中了毒,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去哪里找大夫解毒?”
云起浑身乏力,只朝一个方向指了指,说:“走。”
“你先等一等。”
将云起放到一边,楚阳娿又跑了回去,在尸堆里翻来覆去,小声地问:“还有活着的吗?还有没有人活着?”
云起看着她,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十分渗人。
楚阳娿忙了好一会,只找到一个还活着的,可惜那人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就断了气。
在成山的尸堆里站了一会,楚阳娿终于恍恍地想起还有一个人等着自己呢。她抹了一把快要被泪水跟血迹糊住的脸,赶紧去扶云起。
“那些畜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我们得早点离开这里。”
说着她扛起云起,吃力地朝着云起指定的方向走。
这里临近大路,楚阳娿很不放心,她觉得那些敢于屠城的匪类绝不那么简单,这个时候他们势单力薄,正该往偏僻的地方走,免得在大路上碰个正着。
不过云起既然坚持,必然是有自己的道理,楚阳娿猜测,很可能找他的人就快到了,所以他才敢往大路上走。
不过楚阳娿的推测到底落了空,大路上不仅没有碰到匪贼,也没有遇到来找他们的人,倒是倒在路旁臭的尸体,时不时就遇见一个。
每一回,楚阳娿都不死心地去看看,想要确认有没有人还活着,不过最终让她失望了。这些人遇险的时间就不近,即便原先伤不致死的,这么被扔在地上不管不顾,这个时候也早已断了气。
好不容易,两人才到了小河边,楚阳娿看到那原本清澈的河水已经泛红,河面上时不时有尸体飘过,还有不少是孩子。
楚阳娿心中一紧,疼得整个人都开始抽搐。
前世折磨她一生的心脏病好像又缠上了她,让她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久违的痛感。
要冷静,冷静才能活着。
楚阳娿告诉自己说。
她紧抿着嘴唇,不再看那些死尸。扶着云起就想快点离开这里,然而云起挣扎着,居然直直地往河边去。
楚阳娿问他要做什么,他也不说,楚阳娿无奈,只好扶着他过去。他以为他这么激动,是看到了自己认识的人的尸体。谁知男人一到河边,就往河中一倒,整个人都泡进了水里。
楚阳娿吓了一跳,却现那人在水里打了个滚儿,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你好了?”
现云起能自己动了,楚阳娿高兴不已。
“拉我上去。”
“好!”
楚阳娿把云起拉了上来,之后,他才知道,云起中的毒,是一种名叫狼尾草的毒药。这种药无色无味,毒性也不强,中毒之人顶多行动变得迟缓而已,而且中了毒之后,只需要一杯水就能解毒。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药是个鸡肋,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味道与金银花茶相似,不容易被人察觉。
然而就是这种很容易解开的,让云起这个素来谨慎的人吃了大亏。
云起自幼学武,天分很高,也勤奋得近乎残酷,身边也有不少高手贴身保护,想要杀他,并不是那么容易。这次秘密出行,虽然仓促,但也没有想到这么快被人追杀,他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必定是身边有人叛变,不过现在有伤在身,有些事情,只能暂时缓一缓。
云起从水里出来,没有来得及包扎伤口,随便拧了拧衣裳,就对楚阳娿道:“马上离开这里,粟狼人造反,整个徐州西北部,恐怕都要遭殃,这里不安全。”
“但是我们现在受了伤,如果不去医治的话……”
“我们现在受了伤,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云起说一不二,抓住楚阳娿就往山林里走。
山路艰难,他还专门找没有路的地方走,楚阳娿被蚊虫跟蛇蚂折磨得恨不能跟他分道扬镳。
好在云起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两人爬山爬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才在夜幕降临之前穿过一大片树林和山丘,到了深山里。而且他们运气不错,居然找到了一个休息之所。
这是深藏在山里的一个小土屋子,屋子早就没有人住了。土屋的周围有不少荒芜的地,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荒废,现在已经长满了荒草跟蒿杆。
蒿杆深处,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小茅草棚,楚阳娿以为是茅房,就拐了个弯儿准备去处理一下生理问题。
云起看了一眼,告诉她说:“那不是茅房,是看号用的,里面没坑。”
楚阳娿尴尬,又有些纠结地问:“看号?那是什么?”
“这里离老林太近,野猪黑熊动不动就来吃庄稼,所以农民们晚上不得不住在地里保护庄稼,一旦野物出现,就赶走或者猎杀了吃肉。”
“你懂得可真多。”
“因为我就是在这种村子里长大的。”
“哎?”楚阳娿不解,云起可是云家少爷,就算不受老爷子喜爱,怎么着也不会在这种村子里长大的吧!还是说,他的意思是他失踪的那两年?
云起却不想跟她解释了,径直推开房门,在四处查看一圈,这才找了个没用的木盆,不一会就找了一盆水回来,脱了衣服冲洗伤口,开始为自己上药。
楚阳娿躲到竹林里小解回来,就看到他满身的伤口。那些伤口有大有小,有一道尤其深。楚阳娿看得冒冷汗,这伤口得多疼呀,这人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男人洗了伤口,上了药,又去找柴禾生活。
楚阳娿赶紧拦住他:“你先别动,找柴禾我会。”
云起也不客气,指了指外面几人高的蒿杆,说:“那些就可以,还有后面干枯的竹子,拿来就好。”
“我知道。”
楚阳娿两辈子都没有干过什么重活,但她天分不错,拾柴生火,尽管有些生疏,但折腾一会到底被她折腾出来了。
云起将湿哒哒的外衫扔在一边,将里衣洗干净撕成布条,就着火烤干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替自己包扎伤口。
楚阳娿手臂上也很疼,但她这时候只能坐在外面,等他把自己包扎好了再说。
谁知道那人看她这样子,却还嗤笑她:“现在我们两人在外,就算没什么,别人也不相信,何况你我可是夫妻。”
“不是夫妻,是前夫妻。”楚阳娿回嘴。
男人皱眉:“那你是要为了保全你贞洁的名誉抗下去,还是进来洗伤口上药?”
天大地大,哪里有小命要紧?
楚阳娿咬了咬牙,木着脸走了进去。
“你先把布烤干,我去打水。”
男人光着膀子出去,很快又端了一盆清水进来。
楚阳娿等了半天,没见他有避嫌的意思,她忍不住翻白眼:“你就不能回避一下?”
“我衣服很湿,得烤一烤。”
“那我出去。”
楚阳娿拿着药跟水盆,作势要走,男人哼了一声,这才一本正经地站起来,慢悠悠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