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
“那为什么?”
男人没说话。
楚阳娿只能沉默。
然后慢慢的,她总算明白了一点。云起并不是怀疑藏风跟猎鹰对他不忠诚,他只是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对他来说,自己才是唯一可靠的。所以在养好伤,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他不会让任何有可能的危险靠近自己。
就连对他忠心耿耿,陪他出生入死的手下,也不例外。
甚至楚阳娿自己,也因为一旦离开,就有可能暴露他的行踪,所以在伤好之前,云起也不准她离开。
不仅如此,楚阳娿现,云起从来不会告诉她任何有关下一步的打算,哪怕他出去打猎,也不会告诉她他的方向。
这种防备,似乎深入他的骨髓。几乎是本能地,他将所有人划入敌人的行列。
这个了悟,让楚阳娿有些难以面对。
她因为他对自己这个共患难的人,都没有哪怕最基本的信任而生气,但同时她也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与他的经历密不可分。如果不是经历过什么,一个人怎么会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防备?
实际上楚阳娿并不知道,云起并不是个对一切都充满了防备的人。
很多时候他实际上都很大胆,大胆到天怒人怨。
只有在身体受伤时,他才像一个野兽一样,对一切有可能的危险过分敏感。
不论如何,云起不愿意暴露行踪,也不准楚阳娿兀自离开。楚阳娿自己,在离开了云起之后,在这深山里连方向都找不到,于是他们只能继续窝在山里,等着身体痊愈。
与此同时,庆元县被粟狼人一夜之间屠杀几万人的消息,也终于送到了京城。
皇帝看完奏报,气得一下子扫光了案上的奏章。
“反了,反了!这些野蛮小民,朕早就说过,应当将他们全部诛杀殆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皇上,早日决断吧!”辅政大臣道。
皇帝有心杀贼,却也满是顾虑,一时半会下不了圣旨。
要知道现在平南军正在万江与肃王的反军打得如火如荼。两边本就不分胜负,新征的兵丁也都紧着万江前线,朝廷现在,哪里还拿得出来军队去平徐州的乱子。
而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些世家却都龟缩在自己的底盘上,还一味地招兵买马,跟朝廷抢壮丁不说,还一点都不关心战事。
这让皇帝很是恼火。
“父皇当日,常说世家是祸害,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皇帝咬牙切齿,说得辅政大臣脸上也很不好看。
要知道世家把持着官员引荐和书生仕途,朝中不少大臣,都是世家出身,尤其几位辅政大臣,更是出自名门望族。
他们虽不满皇帝对世家的猜忌,但又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世家的确很不厚道。
皇帝暴怒,可是现在该如何是好?
即便再厌恶世家贪婪不重国事,现在也只能敬着他们捧着他们。
萧翰德咬了一会牙,终于深吸一口气,吩咐道:“下朕旨意,令英国府,永安伯父,以及文山云府,各出一万人马前往西北平乱。庆元就在徐州边界,楚侍郎也在乱中失去踪迹,遂特命安国府楚家出兵两万,总领大军,代君灭寇。”
“臣遵旨。”
这一道圣旨下去,就代表了皇帝对世家的妥协,等平定了粟狼之乱,朝廷少不得大肆封赏。这几个世家,彼时权势更盛,恐怕更加嚣张了。
皇帝此时心在滴血,经过这几年战乱,肃王之乱迟迟不能平定,国库早就空虚,连内库都快见底了。
而这些世家,现在各个比朝廷还有钱,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他真想手起刀落,杀几个肥的劫富济贫。
不过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现如今圣旨下了,世家也知道皇帝这是在求助了。
心中虽有得意,却也要端着不表现的太明显。
安国府内,却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老爷子得知儿子失踪,当天晚上就急得派人出去寻找。
楚垣跟楚圻跑到父亲面前自告奋勇要去找弟弟,被老爷子制止了,两兄弟转头回了家就搂着娇妾寻欢作乐去了。
楚垣这几年被这嫡亲弟弟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听说楚域遇险失踪,想表现悲戚,心里却高兴得恨不能拍手相庆。
楚圻等着大房跟四房翻脸,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牟氏想的却比他还远,她日日求神拜佛,只愿菩萨保佑,这回楚熠阳被从万州调回来总领世家军去西北平乱,最好被那粟狼人杀死,然后整个安国府就只能是她儿子的了。
求了菩萨保佑之后,牟氏又要感谢,想到楚阳娿也失了踪,这回怕是凶多吉少,再也回不来了。这消息让她连饭都能多吃几碗。
可惜她没能高兴太久,就听说自己的娘家也遭了难。一家三百七十多口人,一夜之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牟氏当场就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