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一堆话,耿额虽说没有直接点明用意,但话中透露出的意思众人心里也清楚,何况今天把他们这些人召集到这里来当然不是吃饭那么简单。
在场的大多都是商人,同样也是商人中的佼佼者,如果这里面的意思都听不明白那么也攒不下如此大的家业了。
八大皇商中仅次于范家的王家当家人王兆荣终于忍不住开口,主动接过了话题,提出既然朝廷现在要面对明军,以保山西太平,作为山西商贾他们自然是当仁不让,必献绵薄之力,以助大清。
“好!王老先生如此义举实在难得,但不知王家……?”耿额顿时大喜,笑眯眯地问道。
王兆荣扶着须道:“此乃我等理应做的事,不过这些年生意不好做,多处商路断绝,王家虽有心却有些无力。但不管如何,我等世受大清之恩,必以破家相报,老朽不才,愿乐输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耿额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少,似乎还有些惊喜,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鄂尔泰笑道:“王老先生真乃我大清忠义之士,如此一笔巨款说出就出呀。”
“呵呵,王老先生去年时就乐输了近百万,现在又慷慨解囊,本帅替朝廷谢过王老先生了。”鄂尔泰同样笑容满面,很是客气地对王兆荣说道。
两人话这么一出,王兆荣的心顿时就放下来。其实他说出二十万两的时候心里是提着的,生怕这个数字不能让对方满足。而且还已经做了准备,一旦耿额和鄂尔泰表示不满的话,那么他就把数额提高到三十万两,甚至三十五两也不是不可以的。
不过再怎么样,王家也绝对不可能再多掏了。正如他说的那样,这些年王家的买卖的确不好,大清和大明打了这么多年,他们这些山西商贾因为跟随大清的原因失去了许多商道,甚至被大明那边新崛起的商行打压,家境已大不如前。
其实这也是表面上,说到损失山西商贾的损失肯定有,可暗地里在场的所有人中那家没有私下和大明那边做买卖的?搞走私,或者在大明那边分设商号,改头换面是很自然的。
就连八大皇商中领头的范家也不是如此?只不过范毓馪和他们的地位不同,他的身份不仅是商人还是大清官员,再加上范毓馪在大明的地盘上不仅是做生意这么简单,还意图刺探大明机密,所以惹得大明直接出手拿下了范家在南边的所有生意。
相比范毓馪的范家,其他商人就纯粹多了,仅仅只是多找一条商路,为各家找寻出路罢了。两边交战,他们这些商人在其中周旋做着买卖,这一点实际上大清和大明之间并非不知道,却未直接阻止。
这其中当然是出自各种不同的打算,同样也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甚至随着大明的越发强大,许多商家中渐渐倾向于大明的也越来越多。
眼下,大清眼看着就不行了,王兆荣自然在不得罪大清的情况下给自己多留些后路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其实是在场中绝对多数人的想法,再者二十万两白银不在少数,是一笔十足的巨款,拿出这么一笔银子来,想来大清这边也能交代。
接着,跟随着王兆荣,其余各家也逐一开了口,有人出十八万两,也有人出十五万两,似乎都是早就商议好的一般,各自按着家业的大小说出了大家的数额。
自然,第一个开口的王兆荣是出的最多的,至于那些不在皇商行列中的几家商贾自然是出的最少的。就如同常大春一般,只出了二万两左右,等片刻后众人把数额报完,粗粗一算,除去范毓馪外的十三家一共掏了九十一万两银子。
九十一万两,这个数额的确不少了,假如在太平年间足以做许多大事。听到这个数额,耿额和鄂尔泰看起来似乎更是高兴,两人不住地夸赞众人忠于大清,乃大清商贾是楷模。
现场一团和气,仿佛其乐融融一般。可范毓馪的心却紧的很,因为这个数额相比去年的时候何止少了许多?九十一万两,这笔款项看起来似乎很多,但对于整个山西战局,包括关中的情况来看却是杯水车薪。
要知道鄂尔泰手中握有数十万精兵,每日的人吃马嚼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而且打仗不比平日,这钱就如同流水一般。更重要的是山西不产粮,如果要把银子换成粮食必须得靠商路渠道去买。
从哪里买?眼下的局势无非就是从大明那边想办法买。但是大明对于粮食流向清廷控制区是非常严格的,就算是能买到这价钱也是天文数字。何况,怎么买粮?不都要靠着在座的这些商人出面么?到时候这些钱大部分还得让这些商人去买粮食。
从这点来讲,这银子中的很大一部分等于又回到了这些商人手中,商人逐利,肯定会想办法在其中再赚一笔。换而言之,那就等于九十一万两银子最终能落到实处的恐怕不足半数,对于大局根本就没太多帮助。
想到这,范毓馪的心里就不由得暗叹了一声,作为皇商领袖他自然是非常清楚里面的道道,但他又不能说。因为他同样也是商贾中的一份子,有些事可以做,但有些事却无法说明,一旦这么做了,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介休,大家都踊跃乐输,你为何一言不发呢?”耿额见范毓馪坐在一旁默默无语,笑着发问道。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把目光投向了范毓馪,眼下也就范毓馪没有开口了。再加上范毓馪的身份和实力是这些商贾中最强的,而且前面众人让常大春去劝说范毓馪,意图让他和大家站在一起,可是范毓馪并未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