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叔。”
虽不掩眼底的厌恶,林雨阳还是客气的福身一揖,见了礼数。
陈年很随意的摆摆手,眼睛一直没离开林花枝。他上前一步,脸上堆着笑:“听说林姑娘前几天生了病,我一直没去看看你。今天一看,还真瘦了,看这小脸都尖了。”边说边想动手摸林花枝的脸。
就这眨眼的功夫,不等陈年挨近林花枝,她猛的一抬脚狠狠踢了陈年一下。
“唉哟!”
陈年不及防备,下身立马中招。大叫一声后,他紧紧捂着下身,半跪在地,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妈的,你这个贱人,你敢踢老子,来……”
不等陈年叫完“来人”,林花枝俯下了身,迅速在陈年耳边说了一句话。
“南城乌栏巷的奶奶可长的真水灵,听说半个月前刚刚生了一个小少爷,陈四娘多年膝下无子,要是知道这事一定高兴极了。”
这话听在陈年耳里无疑像是一记重锤。
“你……你……”他的脸只白,脑门上全是冷汗,却只能紧紧盯着林花枝,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陈年内心惊恐万分,林花枝怎么知道乌栏巷子里有他的外室?又怎么知道他刚刚添了一个儿子?这事要是让他家里的母老虎陈四娘知道,那还得了?指不定,是要死人的。
林花枝不等陈年说话,后退了一步看着他:“陈管事,你也知道我前阵子身子不好,这前前后后着实花了不少钱,本来这个月该还你利息,可是这不眼瞅着要入秋了,家里怎么着都要添几身秋衣。你心好,再宽我们三个月,行不?这利息就别算了。”林花枝自顾把话说完,表面上一听是在求陈年高抬贵手,可是仔细一想,又不是那么回事。
陈年还能说什么,这节骨眼上,他什么话也不能说也不敢说,只得不住猛点头:“姑娘说的极是,极是。”
得了陈年这话,林花枝也不再多话,转头吩咐身后愣着不动,瞪大了眼睛的林雨阳:“还不快把陈管事扶起来?陈管事可怜我们,又宽了我们三个月还钱,真是好人呀。对了,这欠条是不是重新写过?”
陈年勉强挤出一笑,挨着林雨阳站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捂严实面前这个女人的嘴。
似乎知道陈年心里想些什么,等他站直身,林花枝打林雨阳去院里找人要笔墨。等左右没有人,她才开口:“刚刚我踢你那一脚,这前前后后都没有人看到,不会削了你的面子。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想着,等我和我兄弟前脚一走,你后脚就把乌栏巷的人换个地方?按理说,这江东府这么大,你要是真有心藏一个人,还真不好找。要是陈四娘知道了这事,大不了你来个死不认账。”
陈年那敢答话,林花枝还真没猜错,他原来真是这样打算的。
看到陈年脸上的心虚表情,林花枝冷哼一声:“去年,陈素月在华临府看中一块地,你拿了三千两银子把这事给办了,当时陈素月还当着众人面赞了你,允你以后可自行出府。可是我听说那地就值一千三百八十六两。这剩下的银子……陈管事,你知道用在哪了吗?依我朝刑律,私盗主人家的财产,轻则贬为奴隶流放边彊,重则砍头。如果以前和陈管事说这事,你可能也不怕。可是现在你不是多了一个儿子吗?一朝为奴,代代为奴,陈管事怎么也要为小公子未来好好打算下呀。”此时,她才真真拿到陈年的软处。
陈年彻底愣了、傻了。这事,林花枝怎么会知道?
趁陈年还在那胡思乱想,林花枝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的又加了一句:“别想着找人来报复,如果我和我的家人生什么意外的话,我保证一定会让严少白知道你在外面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这马上就要新派各处管事,陈管事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你那个位置有多少人在盯着。要是这个时候出什么妖娥子,咱们这日子都不好过。你说,对吗?”
陈年整个后背都凉了,又惊又怕的看着林花枝,泛白的嘴唇直打颤,可是半个字却说不出口。
林花枝脸上也不见喜怒,就那样静静看着陈年。落在后者的眼里,那淡淡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了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