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墙角那被打破的青花瓷瓶,青锁脸上又露出悲伤的神色,愣了一会,她蹲下身仔细把剩下的染料收好,又说了句谢谢,然后从后巷的另一边走了出去。
林花枝对青锁更好奇了,“抱着染料饿晕在后巷的少女”,想想都是有趣的事。
从码头请来的脚力帮了大忙,没一会的功夫,就把院子里的东西全搬到马车上,家里虽穷可是东西也不少,不过就林花枝看来,主要是林氏舍不得丢,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林氏也给收了起来,坚持要一起搬过去,林花枝无奈,也只好寻思等以后趁林氏不在家,她把那些破烂货全给丢出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林氏最终还是把她在城南看中的两处院子都买了下来,私下里,奶娘笑着告诉林花枝,林氏是准备把多出来的那间院子给林花枝当嫁妆,林花枝听罢,扁扁嘴说林氏瞎操心,可是心里面还是泛着甜,到底被人关心是件好事。
城南的院子是间二进小院,院井又大又亮,照壁后还架着一棵葡萄树,每间屋子都通透明亮,比起城西的老房子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当初林花枝坚持搬到城南来住,一来是出行方便,二来城南没城西鱼龙混杂,这新家位置又好,又不失安静,倒方便林雨阳好生用功读书。
林氏不让林花枝动手,利麻着的把东西一一收拢归置,挨到傍晚快天黑时,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林花枝让林雨阳包了五份肉又打了酒,并着工钱一并给了请来的脚力,那几个汉子高兴,不住声的夸林花枝贤良淑德,林雨阳前途似锦。林雨阳脸薄,连声道不敢当,可是脸上还是有掩盖不住的得意,林花枝笑着打趣他道:“若是今年你秋试不中,可就不是前途似锦,便成了笨蛋,到时候,还白白浪费我今天的肉和酒。”
林雨阳呸了她一口,一拍胸膛,自信满满的道:“姐,你就瞧好吧,今年我一定高中,到那个时候,你就跟着弟弟我吃香喝辣的吧。”
林花枝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弟俩不由在院子里闹腾起来。
林氏正好从屋里出来,见到这副光景,心里是又高兴又满足,挨到奶娘身边,林氏欣慰的道:“大姐,你看花枝,打从她上次落了水,这小半年来我就看她今天最高兴。只要她好,我这当娘受多大的罪都成。”
奶娘呵呵笑了起来,她是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不过与林氏相处时间长了,知道林氏是一心为林花枝好:“花枝这孩子我了解,明显的刀子嘴豆腐心,谁对她好,她心里都明白,不过是平日里不曾习惯说出口,可我看的出来,花枝也是真心对你。妹子,以前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哪有当孩子的会记恨自己的亲人的。你呀,别担心。”
林氏是不住点头,说实话,打从林花枝醒来后,她就瞅着林花枝这性子和以前不大一样,一开始对她也是不冷不热,她一直以为是林花枝心里恨她,恨她这当娘的把自家姑娘嫁给个傻子。可是后来,一天天见林花枝好起来,她这心里的疙瘩也慢慢解来。
还是奶娘说的好,一家人哪来天大的仇恨。只要一家人快快乐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开心的?
林氏突然一拍手,似想到什么事,忙道:“大姐,前些日子我在胜业坊那遇到了我远房表亲,说是想帮咱家花枝说门亲事,说对方是个小商贩,不过家里也有百来亩良田,也算是小地主,那男子在城里还开了家铺子,我这表亲说这男子为人老实本份,父母去的早,家里现在只有一个妹妹早两年也订了亲,我看这条件好,你说花枝会同意吗?”
奶娘听林氏要帮林花枝相亲,不由一惊,抬眼向林花枝看去,不知想些什么,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林氏见了,忙问:“大姐,不行吗?花枝不喜欢?”经过上次的事,林氏也不敢拿大主意,就怕林花枝再次跳水。
奶娘犹豫了一下,道:“听这条件是极好的人家,和花枝也相配。可是……林花枝和张大少爷,他们俩人是不是?”奶娘没继续说下去,过年的时候,张子卿对林花枝的好,她可全看在眼里,同时她多多少少也看的出来,林花枝也喜欢张子卿。
一提起张子卿,林氏不由一叹:“要说张大少爷,真是好人,对咱家花枝可是没说的,不过你也看到了,花枝是把人家当成弟弟,虽说这心里恐怕也有几分喜欢,可是依我对花枝的了解,估计还是那句老话,她不愿意。再者,张大少爷再好,也是个傻子呀。也怪我,当初就不应该听信王婆的话。”
奶娘见林氏又想起旧事,忙道:“既然如此,我看这事成,咱们先替花枝去看看那男子,要是真好,我再去说合花枝。”
林氏忙点点头,有奶娘帮忙,她看这事十有八九是定了。
这边,姐弟俩闹了一会,林花枝就有些气喘,忙道:“不闹了不闹了,和我一个弱女子比力气,你可真是个爷们。”
林雨阳呵呵一笑,拉着林花枝进屋,倒了杯水给她。
林花枝接过才喝了一口,就听院外传来敲门声,奶娘正好在外面,高声道她去开门,可是不一会,就见奶娘神色古怪的急忙走了进来。
不等林花枝细问,她看到了走在后面的白姑,可是当她看到最后进屋的人,她不由一惊,下意识脱口问道:“老爷,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