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东面云隙照射下来,推开了冥冥的天色,长长的队伍蜿蜒行进之后的数日,也就在三月底这天,远在飞狐县的耿家村,以呈出喜庆的气氛。
村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比过年关还要来的热闹,就连通往耿家村的几条路旁的树枝也纷纷挂上了红灯笼,从山上俯瞰而下,仿佛数条‘红龙’汇聚过来一般令人震撼。
因为巧娘没有娘家的缘故,就在村里大春家作为娘家,由大春他娘给她添妆画眉,穿上嫁衣,一身大红衣裙,令得大春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饶是接触许久,都未觉得巧娘能有这般美丽。
“谁叫你喜欢一个年纪大的。”大春他娘狠狠挖了儿子一眼,将他推了出去,“去大柱那边,准备过来接亲。”
“几步路的事......”
大春还是被推了出来,随后又被张寡妇给掐着耳朵拖走了,真要让他招呼人,也就本村的左邻右舍,官面上的人物终究还是王里正亲自过问,来回奔走端茶倒水都是他一个人做。
不仅城里的县令、县丞、主簿、县尉都来了,郡里的大官儿也过来了一趟,见了耿青后,便悄悄离去。
这可把村里,还有别的人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瞅的那叫一个眼花,报出的官名儿,越来越听不懂,反正听说很厉害的就是。
看着一个官员进去,站在村口不远的人群里,有人哼哼朝别村的人,颇为神气的挑挑下巴。
“这算得什么,听大春说,咱大柱,可是见过皇帝的,还不止一个,皇帝是什么?那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官儿了。”
“我的娘咧......俺以前也只在说书的口中听过皇帝,想不多你村的大柱还见过皇帝啊.....得空你帮俺问问,皇帝是个什么样,种地是不是用的金锄头?”
“哪还用说,定是金锄头了。”
.......
人群望着过往从未见过的官员时,吹吹打打的声音掐着良辰奏响,迎亲的队伍从院落里出来,耿青一身挂红,笑呵呵的坐在马背上,朝四周乡亲拱手。
......这他娘的像个傻*。
这是他此时颇为尴尬的想法。
好在两家距离并不远,不过还是绕着耿家村走了一圈才重新回来,到大春家停下,礼节繁缛,统统交接了一片后,这才由媒人进去将新娘接出,送入花轿,一路又吹吹打打的回到篱笆院落。
王金秋端着耿老汉的灵位坐在堂屋前的檐下,看着儿子下马背出新娘跨过火盆过来跪下磕头行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村里几个妇人过来劝慰一番,才擦去泪水。
行高堂、夫妻、天地礼数后,众人哄闹着将耿青和巧娘推进了洞房,王里正背着手严肃的告诫了村里一帮后生,不得闹洞房,方才将想要听墙根、闹新娘的人给赶走。
毕竟这些后生没个眼力劲儿,又容易上头,极容易惹出麻烦来,到时候就不是训诫一番就行的了,说不得要弄出好几条人命来。
‘老子是在救你们,没眼力劲儿的几个憨货。’
王里正可是知道里面那位光禄大夫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当了官儿之后,虽说不清楚,可在长安那种地方混的风生水起,会是一般人吗?
不过自己今日与这么多当官的打个照面,还能给耿青奔走,这功劳可就少不得他了。
“里正,过来吃席了!”
外面已经开席,王里正瞅了抽四周没人,这才急急忙忙的朝晒坝赶去,人走后,整个院子清闲下来,二三层上的一扇扇房门轻轻打开,二十多个脑袋悄悄探了出来,一群女子猫着身子靠近喜房,听起了墙根。
里间,红蜡摇曳豆大的火光。
耿青没成过婚,放到后世,他也是头一遭,杵在床前看着莫不作声的新娘,纠结着下一步做什么。
“夫君,掀盖头啊~~”
外面一帮女人等的不耐烦,隔着窗棂喊出声来,惊得床上的巧娘羞的几乎将头垂到了双腿间,还没等她羞的快哭,视线陡然明亮,盖在头上的红巾,此时被耿青揭开放到了桌上。
红红的俏脸,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巧娘连忙将脸偏开,想到晚上的事......她更加害羞了。
好在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揭了盖头,吃了一些东西,耿青便出去招呼席间的宾客,大白天的谁能干这种事。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耿青也喝了不少,宴席差不多的时候,村里一帮男女推着他回去。
“兄长!”
这时,村口那边响起李存孝的声音,他身旁,还有一人,身形高大,只着了常服,一只眼似乎看不见,但仍不敢让人轻视。
“兄长,这是我义父,晋王李克用!”
跳马下来的李存孝上前恭贺了一番,便伸手指向下马过来的男子,周围官吏、村里百姓瞬间一片鸦雀无声。
王里正直接颤了一下,双膝软软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