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工坊在帝京城东面,小葛村也在东面,两者距离不到三里路。
巧莲小姐姐说的那些,其实柳铭淇都懂。
只是说做生意的话,她的建议都是对的。
例如甘蔗原产地建厂的做法,就是最好最经济的,也是最赚钱的模式。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现代的交通条件,也没有现代的各种规范法制,柳铭淇敢把白糖工坊建立在原产地,要不了多久,别人就也能大规模的开始做白糖抢生意。
所以柳铭淇宁愿笨一点,花钱多一点,也要把甘蔗运回京城来制作白糖。
虽然总有一天别人也会用各种办法做出白糖,但这种时间越晚就越有利于柳铭淇的发展。
况且有着柳铭淇在技术上做执导,等到成本摊薄得越多,白糖的质量也会提高得越好,远远的在品质上甩开了对手,相信裕王府白糖一定是占据市场份额最多的那一个。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别人的白糖生意追上来了,甚至超过了柳铭淇的份额,柳铭淇也有办法直接把他们打垮,亏得裤子都不剩。
毕竟他们可不知道有个地方叫做华尔街,论起阴谋诡计来,简直是商人的祖宗。
柳铭淇不是华尔街精英,但他听过许多华尔街的经典案例啊。
比如说,做初级农产品加工的人,抵得过做精加工的人吗?
用精加工赚的钱,来贴补自己初级农产品的亏损,从而直接打价格战,敌人难道还不直接死翘翘?
柳铭淇现在就有一个精加工品嘛。
大白兔奶糖!
……
骑着马儿,柳铭淇看到大柱已经吃下了沿路的第十五颗大白兔奶糖,忍不住道:“大柱啊,男人还是要少吃糖为妙!”
“为什么?”大柱不解的道。
“因为男人吃多了小几几会变小!”柳铭淇道,“你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媳妇守活寡吧?”
“啊?”
大柱一惊,“殿下你怎么知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就已经尝到惨痛滋味了啊!”
“滚蛋!”
柳铭淇差点一鞭子给他打过去。
这个刁奴,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樊山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插科打诨。
不过柳铭淇也没忘记他,“山哥,你媳妇怎么样,给你怀上了吗?”
谈起这个,樊山脸难得的红了一下,“谢谢殿下关心,现在还不知道。”
“我说殿下你也太不懂了吧?”大柱说道:“老樊九月份才成亲,现在仅仅过了一个多月,能这么快有喜讯?”
“瞧你这样,就好像你有经验似的。”柳铭淇鄙视的道。
樊山从帝京府衙门出来之后,虽然和裕王府签了死契,但是裕王妃还是不够放心。
毕竟这可是又一个为儿子挡刀子的人,马虎不得。
所以裕王妃让他在府中挑选了一番,找到了一个让樊山看了会脸红的侍女,送给他做了老婆,还给樊山大肆操办了一番。
这下子可牢牢的掌控住了樊山的心。
樊山前面二十多年的生命中,除了穷苦就是流浪,别说是女人了,就是一个家都没有。
现在娶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女人,又有了一个安稳温暖的家,还有着大家的祝福,你说他怎么会不高兴?
他也明白裕王妃的用意,但樊山不在乎。
他就只有贱民一条,能被人这么重视,让自己成家立业,那么这条命就算是卖给了裕王府,又有何妨?
如今这个受尽磨难的汉子,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自己的孩子早点出生,他的人生也就圆满了,哪怕现在去死,也没有半点遗憾。
……
三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到了小葛村。
小葛村和以往还有点不一样。
下了官道过后,仅仅进去五十米的距离,就看到设立了一个简易的哨岗和关卡。
几个农夫像模像样的站在哨岗上,查探着动静。
见到了熟悉的裕王世子前来,一个人飞跑着就去报信,另外几个人赶紧移开了拒马,让柳铭淇他们通过。
这是新任造纸工坊主管展书的主意,说是这里距离繁华地带有些远,万一遇到强盗晚上摸进来,岂不是全部都得一网打尽?
还有也是想要阻拦那些有心人的窥伺,免得偷了裕王府的秘方去。
展书便是京城妙味楼的大掌柜,因为他能力出众,这边又缺乏管事儿的,所以在田荣的提议下,他被安排到了这里,统管这么两三千工人。
以前展书便管着几十个小二和厨子,来到了这边,适应了一阵子后,便彻底融入了其中。
他自己搞的这些玩意儿,裕王妃和柳铭淇都没有干涉,只要能保证好质量、产量和安全,其余的各个主管都有很大的自主权。
不过像是巧莲小姐姐的拍板决定购买两千万斤甘蔗,还是没有几个能有这个资格。
三人的骏马才在村口下马,展书和村正赵有金便迎了上来。
展书倒是没什么变化,赵有金却早已经从又黑又瘦变成了又白又胖,一副富态的地主模样儿。
“赵村正,你又胖了!”
柳铭淇下马就调侃道,“瞧你这架势,越来越胖,也越来越白,反倒是显得年轻许多啊!”
赵有金张着一口烂牙,笑得合不拢嘴:“这不是托小王爷您的福嘛!我们小葛村苦了这么一百多年,总算有好日子了!”
柳铭淇笑了笑,“错了,之前的日子可不苦,都是咱们大康朝呢!”
赵有金一哆嗦,赶紧给了自己一巴掌:“您瞧我这张臭嘴,殿下您别介意,请!里面请!”
站在村口,柳铭淇就能发现自己的小猪已经长大了起来,肥滚滚的在山坡上下悠闲的散步,不过里面也间杂着不少才两个月的猪仔。
旁边看守它们的人,早就由大人变成了小孩子。
实际上这都是变了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从男人换成了女人来照料,后来才变成了小孩子。
原因无它,全都是劳工荒闹的。
小葛村一共有五百三十二个男女,但这些人一方面又要熬制猪油,一方面还要去桂花河搬运收捡木头,人早就不够了。
不过柳铭淇却发现,他们这边很是修建了一些新房子,起码有二三十家。
“赵村正,你们村里新分家了人吗?”少年指着问道。
“不是,这就是我们新建的房子。”赵有金道,“陆陆续续明年全都会住进新房子,空出来的那些房子,就拿给新进来的那些一家子们住。”
“哦?不是你们新迁入的村民?”
“当然不是!”赵有金骄傲的道,“我们的一百零七户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那才能荣辱与共,他们这些新来的,还得多考察三五七八年,多干点重活儿,才能成为我们的新村民。”
柳铭淇不大懂大康朝的农村户籍制度,但看样子还是比较严格的,不是住进来就会自动是这个村子的人。
他又问道:“那现在你们总共多少人了?”
“除开附近村子里来干活儿的两千多人,住在村里的差不多一千人吧。”赵有金笑着说,“想来我们小葛村的人很多,但我们可是精挑细选的,不能滥竽充数嘛。”
展书在一旁笑了,“老赵,你们现在也是得瑟了。想当初,小葛村可是远近闻名的穷人村啊,人们不搬走都算好了。”
“还不是托小王爷的福?”赵有金已经是第二次说这个话了,但句句都出自真心。
小葛村照样是小葛村,可耕种的土地仍旧很少,而且猪骚臭的味道还比以前浓郁几十倍、上百倍!
但就是这样的环境,大家都甘之若饴。
为什么?
简单的来说,就在这蝗灾年间,许多帝京府本地人都没有饭吃,需要各种救济,或者是拼命接活儿干。
苗炎、熊文庆的修建大军里面,除了灾民之外,其实还有不少本地人的。
就这样,他们许多人也只能每天吃麸糠粥过日子,尽可能的节约钱。
小葛村呢?
小葛村不但每天吃着大米饭、吃着馍馍、还大块大块的吃着猪肉,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油光花色的。
而且他们每个月至少每家每户都能收入一二十两白银,甚至于七八岁的小孩子们一个月都能拿三两白银——照看裕王世子的肥猪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