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铭淇收到了一封文书。
是皇宫里传来的。
上面提了几个问题,要柳铭淇回答。
“江南总督刘仁怀,西南总督葛松道,谁更应该入阁为相?”
“内务府弊端丛生,该如何整顿,如何委任精干之臣,才能避免从前的重大损失?”
“倘若帝京府府尹出缺,以谁来担当为好?”
柳铭淇懂。
虽然宗室没有讨论朝政的资格,但宁王和德王两个年轻亲王,在名义上却是为了太子储君之位准备的,所以无论怎么样,必要的一些培养是应该的。
哪怕景和帝再怎么不想让他们参与朝政,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并且让他们参与一些事务的讨论。
除非是新的皇子诞生了,不然这个程序不可废。
否则有一天的时候,哪位亲王登基为王,却什么朝廷事务都不懂,那又该如何是好?
别说是法家和墨家,就算是儒家,也不会允许皇帝这么做。
因此这几条询问的问题,都是和朝政相关的,也是景和帝对两位亲王的一个考验。
柳铭淇二话不说,直接写了九个字。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然后他就把文书递给了在外面等候的宦官。
大柱清晰的记得,这个宦官瞠目结舌的敬佩表情。
“这么快就能回答完问题,德王果然厉害啊!”
揣了一份花香精油和一包大白兔奶糖的宦官,回宫的途中忍不住这样感叹道。
柳铭淇写完了东西,本来准备去找一下素姐姐的。
素姐姐最近又抽空排了一部戏,要柳铭淇去看看。
没有了电影和电视娱乐的少年,如今对戏曲还蛮有兴趣,一想着素姐姐的曼妙身姿,马上就有点心动。
结果他才出门,便看到了熟悉的帝京府巡捕衙门总捕头苏子山。
苏子山还是那么一贯的轻松写意,“王爷,这么巧呀,你要出门么?我们家大人有请!”
柳铭淇不满意了:“老苏,你说我都堂堂王爷了,苗太升怎么能不亲自上门找我?我的牌面这么小吗?”
苏子山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王爷,我们家大人这两天非常非常的忙,真是恨不得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才请您过去的。”
“他忙什么?”柳铭淇讶然问道。
“忙……”
苏子山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带来的人都在三丈开外,才小声的道:“之前户部和内务府不是有一批人犯在咱们帝京府衙门受审吗?这两天苗大人就在勾他们的命呢!”
柳铭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苗炎这是在判决文书上勾选死刑一项,准备送他们归西。
“多少人?”他也小声的道。
“三百多。”
“卧槽!”
少年惊骇了,“苗太升是要疯了么?皇上能允许?”
苏子山却是点点头,“皇上应该会同意的,大家也会给面子……因为,因为我们家大人要走啦。”
柳铭淇更是讶然:“去哪儿?六部?入阁?”
“不是,去淮安。”苏子山点到为止。
柳铭淇马上会意的颌首。
淮安是什么地方?
那是漕运衙门的总部!
漕运总督林镇远已经被囚禁在宫里了,连普通的京城老百姓都知道他的前途黯淡了,漕运总督必然会换人。
可没想到皇帝居然选择了苗炎。
柳铭淇忍不住感慨,“皇上和诸位相爷胆子真大啊!他们就不怕苗黑……去大杀一通,喋血淮安城吗?”
苏子山装作没有听见。
不过柳铭淇也问他,“你去不去?”
“去!有我们家大人的地方,怎么能缺得了我?”苏子山义正言辞的道。
托京城小道消息中转站柳铭璟的福,柳铭淇现在对帝京府衙门的八个总捕头是有了不少的了解。
苗炎最心腹的总捕头,肯定是武元号和顾向贤。
接下来就是雷胜。
这苏子山其实要排后面去了。
主要原因是苏子山为人比较圆滑,不愿意承担什么责任,更不会去得罪什么人。
他属于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一种总捕头。
这一次苗炎去担当漕运总督,居然也要带苏子山去,这倒是让柳铭淇有些意外。
难道是苗黑子觉得自己不能一味的喊打喊杀,所以让苏子山去调节气氛的?
心中这么琢磨着,柳铭淇还是顺了苗炎的意,进入了帝京府衙门。
帝京府衙门果然比之前还要忙碌。
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官员,到处都是忙碌处理公务的人。
连柳铭淇到了苗炎的办公房间前,都等了两刻钟,等到五个人先后进去和苗炎谈了事情,才进去。
看吧!
我也算很不讲究身份的人了吧?
堂堂一个亲王,居然如此能忍得住。
进入房间时,少年这么自嘲的道。
其实呢,柳铭淇并不是有这么自虐,而是知道,他这样的王爷想要活得好,想要一辈子吃喝玩乐不愁,那么就需要苗炎这样的官员来为大康朝保驾护航。
没有了忠诚能干的臣子,天下何以为天下?
难道就靠东林党那群嘴炮强者?
所以即便是苗炎抓过他、打过他,还关他进了牢房,差点要斩了他,柳铭淇也不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