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得够多……不,是在松江府玩得够久了,江南总督刘仁怀已经来了三次飞鸽传书,催促柳铭淇前往杭州了,少年自然也不可能老是吊着他。
不要开玩笑。
刘仁怀可是妥妥的丞相人选,而且是正的,像是这样的大佬,处好关系很重要嘛。
因此柳铭淇等宗室子弟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松江府,坐船来到了杭州。
松江府给大家带来的是崭新的视觉和感受。
但杭州府不一样,杭州府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旷神怡。
那高大巍峨的城墙,那岸上拥挤不堪的人群、水上川流不息的船只……还有各种马车、驴车奔波不停……
甚至是城外的一个个小镇,都比帝京府周围最繁华的要华丽多彩。
这里处处都展现着盛世景象,而江南水乡的各种烟雨朦胧,即便是四月已经热起来的时候,都能让人感到一丝丝的温润畅快。
进到杭州城里,这里的规划跟帝京府一样的整整齐齐,只不过各处建筑物更加的华美,更加的秀丽。
且奢华程度远远胜过了帝京府。
江南总督府同样如此。
相比起它的华丽漂亮来,帝京府衙门就跟土包子一样,连一向以豪奢著称的漕运总督府,也不怎么比得上。
见到了刘仁怀,柳铭淇第一时间就称赞了这座府邸,“难怪别人都说江南总督是所有人最羡慕的官儿,我单是从外面看这府邸,都觉得所言不虚。”
刘仁怀今年四十七岁,因为保养得好的缘故,看起来跟四十岁差不多。
他长相俊伟,气质非常儒雅,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容易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可没有人敢轻视这位江南总督,因为刘仁怀的手段之高超,江南的大小官吏和商人们早就已经领教过了。
或许是长久以来,很少有人在刘仁怀面前这么直接的说话了,他刚刚听到柳铭淇所言时,都有些惊讶。
然后他才笑着点头:“殿下您是觉得,在这样的官邸办公的官员,恐怕兜里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不是。”
柳铭淇摇头,“江南总督府就是朝廷在江南的牌面。如果这里修得破破烂烂的,那么那些势利的商人们反倒是看不起。只有这么漂漂亮亮的,他们走进来才会慑于朝廷的权威,老实一点。”
刘仁怀哑然失笑,“您真的这么想的?”
“当然!”
柳铭淇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个跟现代做生意是一样的道理。
你开一百多万的辉腾出门做生意,还比不上人家开宝马x5的人有面子。
内敛内秀这样的词,不适合在经商氛围浓厚的地方施展。
是。
粑粑经常穿布鞋、穿着普通衣服出现在各种商务场合。
但那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首富的情况下呀!
倘若他不是首富,你看有没有人会笑他?
无论古今中外,商人们都是毫无法纪的存在,他们眼里最多看到的是金钱,其余的什么都能抛开。
只不过如果是太平盛世,有着自上而下的道德压力,还有各种正常因素,才让他们加以收敛。
如果变成了乱世,你就等着看商人们作恶多端吧。
刘仁怀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神童,经历了这么三十多年的官宦生涯,看人还是看得挺准的。
面前的这位德王殿下,虽然年龄小,一进来说话就显得有点不客气,但在刘仁怀看来,这才是赤子之心的人。
当然了,刘仁怀对柳铭淇本身是很敬佩的。
不说别的,单讲柳铭淇的道德文章,哪怕刘仁怀是十五岁便高中状元的天才,他自认自己一辈子也写不出来。
“舍生取义说”,是何等的大气!
《劝学》简直是可为天下师,然后后面又来了一个《师说》。
今年大年初一的新年赐宴上面,他还又写了一篇大气磅礴的《岳阳楼记》。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一个从来没有去过岳阳的人,居然写了这么一篇足以流芳百世的文章来,你就不得不佩服他的天赋了。
难怪人们说德王殿下自从差点溺水后,便被老天爷开了窍,这样的说法,连刘仁怀都赞同。
不然你怎么解释,一个本来资质平庸的少年,居然能忽然达到这样的高度?
不过呢,刘仁怀屡屡给柳铭淇发传书,请柳铭淇赶紧来江南的最主要原因,却不是因为他的道德文章,而是想要借重柳铭淇的战略眼光。
刘仁怀在京中人脉广得很。
所以他晓得,早在过年期间,实际上这位德王殿下便已经提醒了景和帝,那六家前来帝京城祝贺新年的国家和部落有图谋不轨之意。
当时别人根本没有看出来。
只有德王殿下很肯定,说他们一定有阴谋。
如果那个时候皇帝和朝中大臣们做了准备,那情况是完全不一样了。
不用多做,只要能先往北方防线调集五万人,进一步加强锦州一线的防备,那么很有可能室韦看到难度太大,就不会拼命攻打锦州防线,自己退却。
当然了,这也是后话。
说不定室韦就铁了心要撞这个铁堡垒呢?
毕竟六国势力已经谈好了,大家都想要侵占大康,当然不会有点困难就后退。
但无论怎么讲,提前做好了准备,总比不做准备的好。
因此,在不能断定倭人是不是要来入侵,到底怎么入侵的情况下,刘仁怀觉得自己听听柳铭淇的意见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