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旗下,孙可望远远的看着两军对战,其激烈处着实让他心惊胆战。风闻八旗劲旅满万不可敌是一回事,惊闻李定国阵斩了尼堪是一回事,而当现在真的由他亲自指挥大军与这支八旗重兵集团血战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下一秒,只见孙可望招了招手,阵后的一队披毡铣足的汉子呐喊着冲入了阵中。这些汉子于战阵的缝隙处投掷了三轮标枪,可谓精准非常,几乎每一枪都能将一个清军钉在地上,即便不能直接杀死往往也可以对其造成一定程度上的伤害,使得其当面的明军获取了一举将其击杀的良机。
三轮标枪过后,这些汉子齐刷刷的拔出了腰刀,竟皆是双刀在手。自古以来,持双刀而战者皆健斗之士,这些奇装异服的汉子很快就冲到了阵前,而那些正在激战中的明军也无不在军官的号令下给他们让出位置。
这些汉子的腰刀长而直,刀柄几乎都有圆形或是环形的刀尾。这些人乃是西南明军自云南招募的彝人战士,也称罗罗,最是喜斗好杀。战场上,只见这些罗罗冲到阵前,双刀立刻挥舞如飞,一刀刀的劈砍在清军的圆盾和兵刃上,登时就将那些清军给压制了下去。
事实上,并非清军武艺不精,双方原本打得有来有回,数量处于劣势的清军还一度隐隐占据着优势。可是这些年下来,明清两军的战术都趋于一致,只是在细微处略有不同,就像当初甫一遭遇南塘营的浙江提督标营一般,这些清军精锐往常的对手大多是刀盾、长枪的战士,面对这等两把腰刀在手,上下翻飞,全然是一副亡命徒做派的健斗之士,完全无法适应对手的攻击频率。
罗罗原本就是西南明军赖以破阵的利器,事实上,如今能够在局部战场上丝毫不逊色于清军的各部明军也多有不同以往的利器——浙江的鸳鸯阵、福建的藤甲兵以及西南明军的罗罗和战象,清军老旧的战法在面对这些的时候无不表现出了或多或少的颓势。
此间,昨天的大雨给了孙可望的大军潜行合流的机会,实现了刚刚的突然袭击和此时此刻的以多打少,但是大雨带来的泥泞却也让他的战象无法像往常那般挥效用。
所幸的是,那些罗罗已经接管了战场,按照预期只要在坚持一会儿就可以展开追杀了,即便这些八旗军的精锐更为堪战一些,也不过是再多一会儿,除了罗罗以外,他的大军兵力同样也是远远占优,这支清军必败无疑!
激昂的战鼓声使得孙可望的精神更为亢奋了起来,原本他只是打算割据西南,可此战若是能一举功成,谁说他孙可望就能在南京或是北京登基为帝了。到了那时,什么永历天子,什么李定国、刘文秀,亦或是东南的那两个小军头,都得规规矩矩的俯称臣。
良久之后,清军已现颓势,大队的清军骑兵开始自中军与左右两翼的衔接处以及大军的两侧杀出,旨在拼死一搏。而此时,明军左右两翼的指挥冯双礼和白文选也出动骑兵迎战,双方已经在拼这最后的一口气。
兵力明显占优,孙可望手中还有一支由上万步骑组成的预备队,不过他并不急着使用,而是打算用在清军崩溃之际来进行更为凶狠的追杀的。可是转瞬之后,花街子的方向,一支大队的骑兵绕过了两军的血肉磨坊向着孙可望的龙旗杀来。
“国主,下令让将士们列阵吧,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大军就能击溃鞑子。”
清军的骑兵自另一个方向杀出,刚一出现在视野之中,孙可望便从登基加冕的美梦中惊醒,登时便如坠冰窖。
“国主,不能再犹豫了,鞑子一会儿就杀过来了!”
身边亲信部将的建言如同救命的稻草一般将孙可望拉了上来,可是那份冰冷的感觉却并没有离去,尤其是听到了部将恳切的请求后,孙可望的脑海中更是只剩下了如何自保这一件事。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口中的喃喃自语还在继续,孙可望连忙拨转马头,一鞭子下去,胯下的良驹便飞一般的跑了出去,向着宝庆的方向绝尘而去。
转瞬间,军溃如山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