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于世忠的衣甲已经穿好,头盔也已经捧在了手中,只等着出了屋子再带在头上,以防着弄坏了上面的翎羽。只是这套平日里感觉没什么重量的锁子甲,现如今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光是把它穿上就已经是一脑袋的白毛汗了,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看来身子还是不行啊。”
苦笑未有结束,门却被重新打开。只见那个辅兵紧随着那个姓楚的监军官赶了过来,只是到了门口看见于世忠没有什么异样才停住脚步。
“于老哥,你现在是病人你知不知道,这大热天的你出去干嘛?”
“我得上城上去露露脸……”
“不行,你现在的任务是养病。”看着于世忠丝毫不为所动,那个姓楚的监军只得说道:“于老哥,你就算不疼呵你自己,你也得疼呵疼呵大伙吧,你这个样子上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军中的士气还怎么维持啊。”
“楚兄弟,你不懂的,我这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鞑子的探马总看不见我人,迟早会起疑的。你想想,若是鞑子现连我也病倒了,那还不得立刻就起进攻。可你看看,现在下面的将士们这样子,该当如何迎战?”
于世忠所说的他并非不能理解,但是作为监军官,他也必须为全军负责。“既然如此,那不如换个人,穿上你的衣甲,上去做做样子不就完了嘛。”
“这绝对不行,军中斥候皆是目光锐利非凡之人,即便隔着老远,看不太清楚也总能认出我这个人来,若是让他们现作假,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这……”楚监军想了想,却丝毫没有把大门让开。“那也不行,你现在染病在身,若是和程老哥那般不顾惜自身,这病得什么时候好。我是监军官,这次你得听我的,先回去休息,巡城的事情身子好点儿再说!”
见这监军依旧不肯放开道路,于世忠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大帅说过,主将管打仗,监军管生活。就像军需官管军需粮草、军法官管军法条例、参谋官管谋算筹划一样,各司其职才是我浙江王师能够坚持至今的根本。巡城是打仗,不是生活,我也没有违反军法条例,就算是你现在暂时代理了程军法官的职权也管不到我!”说罢,于世忠便将那瘦弱的监军一把推开,随后便一步步的走向登城的台阶。
眼见于此,那监军在愣了片刻后也只好跟了上去,紧随在于守忠的身侧,寸步也不敢离开。
很快,二人一前一后便登上了城头。待于世忠和监军走近,在城头守卫的士卒们纷纷行礼,而后便继续着他们的职责。
骄阳如火,就连空气都已经有些火辣辣的了。越是走下去,于世忠便越是觉着脚下的地面越是软绵绵的,而待他顺时针绕下去,很快就看到了远处的清军游骑,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身影而策马向前移动。
眼见于此,于世忠站定在那里,掏出了皮套里的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才继续巡视下去。
自北面登城,顺着时针,于世忠先是走到了主堡东面的城墙,而后绕向了南面,接着才走到了面向大陈江的西城墙。
水流携带着的缕缕清风让他感到了一丝丝的凉爽,就连原本已经有些作呕的感觉也已经消退了不少。慢慢的走过了这一段,于世忠很快又回到了北城墙,确认了已经绕城一周后才缓缓的走下了台阶,进而向着居所走去。
然而,前脚踏进了家门,消失在堡垒内士卒视线的一瞬间,如释重负的感觉袭来,只觉着刚刚的天旋地转更加凶猛的扑了过来,眼前一黑,于世忠便彻底失去了知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