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奇男子(2 / 2)

永历四年 张维卿 2986 字 2022-10-30

此间能有这三千多骑,已经不算是少的了,至少不比郑成功少。只可惜,此番他的对手并不只有郑成功,更重要的是陈文的大军就在城外。

“让金华师的骑兵去溜溜马,本王与延平郡王皆在此地,量他玩不出什么花活来。”

骑兵自大军的左翼杀出,大队的骑兵呼啸而过,看得郑成功的那几个部将着实咽了口口水。骑兵的机动力在战场上的作用太大,无论是战略机动,还是战术机动,擅长使用骑兵的将领总能在纷乱的战场上找到了对手的薄弱点,随即以骑兵动突袭,从而实现战局的逆转。

守军的骑兵杀出,很快就与金华师的骑兵战成了一团,一个骑兵营外加金华师和下属三个营的直属骑兵队,数量上正好与这支骑兵在伯仲之间。

攻城战的关键在于这些臼炮,徐得功明白这个道理,陈文和郑成功自然也很清楚。很快,臼炮的第三轮炮击开始,在巨大的炮弹依次砸落的同时,仁风门城门大开,另一支骑兵从那里杀了出来。

“这大概是耿继茂最后的手段了吧。”

双方实力天差地别,即便不算陈文,郑成功哪怕经历了去年的大败在整体实力上也要高于耿继茂,唯有骑兵还是存在差距。现在陈文带着近三万战兵入闽,整体形势翻天覆地,情报中耿继茂也只是扩编了军队,用赏赐来加强了训练,仅此而已。

陈文与郑成功相视一笑,陈文很是轻松,倒是郑成功颇有些苦笑于当年还能与他战个五五开的对手如今竟然已经被他们甩开太多,一如他、李定国、孙可望这些当年便拥兵数万的大军头现在已经被甫一听过陈文这个名字时的那个领兵不过数千的武将迅速赶超那般。

“此战,本王与越王殿下合兵一处,正是为了收复泉州,将耿继茂这个叛逆彻底铲除出八闽之地。卫队听令,随越王府卫队出击,迎战耿逆。”

命令一经下达,陈文和郑成功的卫队以及闽中师的骑兵营纷纷杀出,比之左翼战场的激斗,这边却在接战前就已经拥有了数量上的优势。

骑兵在战场中心交锋,炮火也没有片刻停止。冲击了几轮过后,连得成被江浙明军的手铳打伤,被迫撤回城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动防御的泉州城墙到了下午也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仁风门北面的一处城墙坍塌,甚至将护城河都给添堵上了。眼见于此,陈文也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大队的明军步兵杀出,就在火炮继续射击的巨响中,江浙明军的鸳鸯阵、福建明军的藤甲兵纷纷列阵杀向缺口。

大半日的炮击,守军损伤着实不小,而且基本上是干挨打,士气也很是低落。攻城战随着一支藤甲兵凭借着更为灵活迅速杀上了城头,紧随其后的鸳鸯阵也突入到了城中。接下来,明军打开个城门,依次杀入,逐渐通过数量的优势缓缓的对守军进行压制。直到城内的王府宣告易手,守军也彻底宣告崩溃,继赣州之后,又一座重兵云集的城池被江浙明军以着微弱的伤亡攻陷。

“耿继茂呢?”

“回大王的话,末将抓到那厮时,那厮正在佛堂里诵经念佛呢。”

听到这话,陈文差点儿噗嗤一声笑出口来。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顺王之中,孔有德最为勇猛,尚可喜最为狡诈,而耿仲明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凑份子的。

永历三年年底,清廷派出三顺王南下进攻两广,结果尚可喜和耿仲明遭到举报,说是他们军中收留了上千的逃人。

满清的逃人法严苛非常,原拟将尚可喜、耿仲明削去王爵,各罚银五千两,多尔衮考虑到正在用人之际,以“航海投诚”有功为名决定免削爵,罚银减为四千两。结果圣旨还在路上,尚可喜没怎么样,耿仲明竟然吓得寻了短见,最后反倒是气得多尔衮至死没有让耿继茂袭爵,就连那个靖南王的王位说来还是顺治打倒了“多尔衮反皇太极一系集团”之后才施舍给耿继茂的。

耿仲明如此,耿继茂的儿子耿精忠亦是如此。三藩之乱,耿精忠在浙江与总督李之芳打得有声有色,结果清军主力一南下,郑经又跳出来坑人,耿精忠很快就怂了,转而跳反回去帮清军镇压郑经和尚之信。最后三藩之乱结束,耿精忠还是免不了被凌迟处死的命运。

相比他的父亲和儿子,耿继茂一生碌碌无为,但是从李定国两征广东期间的表现来看,其人一如其父、其子那般色厉内荏,强盛时肆无忌惮,势弱时立刻就会变成钻地的鸵鸟,殊为可笑。

“关起来,没到广州呢,现在弄死他太早。”

攻陷了泉州,江浙明军并没有进驻城内,反倒是撤了出来,将城池正式移交给郑成功。陈文良好的合作态度让郑成功军中众将放下了不小的担忧,稍事休整几日,陈文便与郑成功告别,率大军向汀州府进。

大军远去,郑成功和部将们在城头远眺,前几日与他们联手攻陷泉州的那位明军大帅在这些年里有着阉党余孽、乱政武夫、杀人狂魔等诸多蔑称,也有着万家生佛、中兴名将、盖世英雄、江浙生民的救世主等大量美誉,但是无论如何,当世第一奇男子却是实至名归。只是这个奇男子与他们一样都是南明的大军阀,或许有一天,双方还是避免不了一决雌雄的命运。

“藩主,越王如今威震天下,日后北伐中原,将鞑子赶出中国,只怕是免不了谋朝篡位之事。就算是他想做一个纯臣,他的那些部将们大概也未必能答应。”

作为郑成功的谋主和心腹大将,周全斌对此很是担忧。只是这话听到了郑成功耳中,换来的却仅仅是一声由衷的叹息。直到良久之后,郑成功才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邦宪,无论是否如此,至少吾与陈文在今天还是朋友。如果他有敢行那不臣之举,便是必死吾也会与其周旋到底。只是如今咱们实力孱弱,还需尽快恢复,所以就更要尽可能快的收复大员,开拓南洋,日后才能有周旋下去,为皇明留一线生机的本钱。”

然而,台湾地小,如今更是土著密布、瘴气横行的蛮荒所在,想要在那里立足并展起来可谓是殊为不易。

其实,从决定攻取台湾的那一刻开始,郑成功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是他最后的出路,在他眼中很可能也是皇明最后的出路。只不过,此时此刻,无论是郑成功,还是陈文,谁也没有想到,今番攻取泉州既是他们的第一次谋面,也恰恰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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