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颜昭石身心俱疲地回到位于水芹巷的家中。
书铺要到很晚才打烊,颜景光还没有回家,乐福去了平城,颜昭石便请了一位住在附近的婆子,每天过来煮饭。
婆子做完饭就回自己家了,颜昭石敲门,敲了很久,田珍珍才从里面把门打开。
天已擦黑,颜昭石看不清田珍珍的脸色,直到进屋,他才看到田珍珍双颊红肿,原本雪白如玉的脸蛋上还有几个尚未褪去的指痕。
“珍娘,你的脸,这是怎么回事?”颜昭石下意识去看田珍珍的肚子,还好,田珍珍不像是肚子疼的样子。
田珍珍察觉到颜昭石在看自己的肚子,心中一凛,颜昭石爱她腹中的孩子远胜于爱她这个人,所以她必须要把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这样才能坐稳官太太的位子。
她下定决心,便把提前准备好的一番话说了出来:“今日姐姐打发人来叫奴家过去,奴家去后,姐姐便叫来郎中给奴家诊脉......
郎中走后,姐姐便......便打了奴家,说奴家未婚先孕,丢了她和姐夫的脸,尽管奴家和相公已经成亲,等到孩子落草后还是会被人说三道四,姐姐想让奴家落胎,奴家不肯,奴家告诉姐姐,相公膝下无子,对这个孩子如珠似宝,日后定会将他培养成材。”
听说田氏竟然想让田珍珍落胎,颜昭石已是火冒三丈,道:“珍娘,你做得对,这是我颜家的血脉,是我的嫡子,嫡长子,我定不会让他受丝毫委屈,你等着吧,总有一日,儿子会给你诰命加身。”
颜昭石只是举人,他的仕途也就是八、九品了,想给田珍珍请封诰命,他这辈子是没机会了,只能指望儿子了。
田珍珍感动得热泪盈眶,相公对她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相公,若是你能调到外地就好了,免得儿子会如姐姐所说,从小就被人说三道四。”
田珍珍并不知道颜昭石要调走的事,现在她是真的想要离开清水县。
她觉得只要她还留在清水县,姐夫一定不会放过她,今天她是侥幸回来了,以后呢,说不定哪天姐夫不高兴了,便会把她在娘家的事告诉颜昭石。
到了那时,颜昭石定会猜到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田珍珍这样一说,颜昭石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说。
他说了要调到时丰县的事,田珍珍闻言又惊又喜。
惊的是颜昭石竟然真的要调走了,喜的是她可以不用再被姐夫威胁。
“啊,真的吗?太好了,相公,我们何时动身?”
看着田珍珍欢喜的模样,颜昭石明白她是为了尚未出生的儿子。
到了时丰县,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何时成亲的,儿子出生之后,也不会有人因为月份不够而有所怀疑。
他的嫡长子,是要做状元做榜眼做探花郎,将来还要出阁拜相,所以身世上不能有半点瑕疵。
“可是时丰县偏远,当地还有夷人,为夫不想让你们母子过去吃苦。”
何止是不想让田珍珍和儿子吃苦,颜昭石自己也不想去吃苦,在平城的那些日子,他已经把一辈子的苦全都吃完了,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他再也不想去吃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