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泰驻马朝着对面的刑天军望去,眼神中渐渐的露出了忧虑的神色,理想和现实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起初都以为对于这样一支盘踞在小小的阳城县地界的贼军,以他们的兵力过来,对方肯定会望风而逃,起码也会躲入山寨之中据寨死守,哪儿想到他们居然军容如此整肃,不但没有龟缩起来,反倒是迎风而上,来这里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一下所有人的心中原来所想的东西都被打翻,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连牛泰这会儿也没了主意。
想了一阵之后,牛泰也知道到这时候,即便是害怕,他也没可退的余地了,除了冲上去干翻这路贼军之外,他根本没有可选的路走,虽然明知对手将会很不容易对付,他也不能率部一走了之了,否则的话哪怕是他率部撤回泽州城,他这游击的位子也将会不保了。
所以事已至此,不管前面这伙贼军有多厉害,他也只能督军硬着头皮上了,打赢打不赢,也只能拼一把了,毕竟眼下他还是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对方只有他们一半的兵力,他只能凭借这一点,来硬拼一把了。
他又朝着对面的这支贼军看了一下,这支贼军的甲胄虽然很是混杂,既有铁甲也有皮甲,更有从官军身上扒下来的棉甲,但是这还算不了什么,主要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对方这些贼军兵将装备甲胄的比例,对方主阵的战兵装备甲胄的比例之高,即便是连他麾下的正规官军也达不到这种程度,几乎快要做到人人着甲的程度了。
战场上兵器虽然很是关键,但是对于盔甲的依赖同样也是不能忽视的事情,而以往他遇到的贼人们,能穿上甲胄的贼兵可以说少之又少,一直贼军之中能有一两成人马披上甲胄,就算是相当不错了,而这支贼军却达到了八成以上的兵将拥有一件护甲,这就让他想不通了,要知道这世道上,盔甲是很不容易搞到的东西,官军之中的逃兵往往带着一身盔甲投靠叛乱,投入贼军阵营之中,仅凭他们一身全甲,往往便能在贼军之中混个一官半职的。
而这支贼军盔甲装备率之高,而且又这么军容整壮,难不成这帮家伙以前都是官军出身,整营整营的叛乱当了杆子不成?
想到这里,他立即便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于是对手下人说道:“诸位不可大意了!这伙贼人与我等以前所遇贼军明显不同!”
诸将听到这里,都微微的撇了撇嘴,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大家伙都不是瞎子,都看的真真切切的,整个是一句废话。
牛泰接着说道:“依本将所料,此路贼军恐怕其中会有相当一部分人以前是官军出身,否则的话仅凭一帮泥腿子,说什么也难以操练成如此程度!所以贼军恐怕会很了解我们的战法,我们不能大意了!
诸位恐怕也都知道,此战我们是没有退路可言的,吴巡抚对于派我等前来剿灭此路贼军,可是寄予厚望的,我们只有向前,将其击败,否则的话你我回去恐怕都不好交代!
所以此战关系重大,诸位要于我同心协力才行,但是我也丑话说前面,如若谁要是胆敢不服军令,畏战不前抑或是擅自后退的话,就休怪我念及旧情,但是军法无情!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吗?”
诸将听罢之后纷纷心中一凛,心知今天牛泰也要动真格的了,虽说他只是一个游击,但是在这队人马之中,他官职最高,如果真的不留情面的话,在阵前腰斩他们的话,他们也没地方诉苦去。
于是诸将都纷纷赶紧抱拳应声道:“请大人放心,我等必会遵令行事!”
“很好!那么……”牛泰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待吩咐下去,安排他的作战计划,突然间听到亲兵在身边对他说道:“大人不好,贼军动了!”
于是牛泰赶紧扭头朝着对面望去,果不其然,对面的贼军似乎等不及他们杀过去,倒是先行一步,朝着他们举步逼近了过来。
“快!各位立即回到本部,王佑天你率领骑兵居右策应!要快!列阵迎敌!将乡勇立即置于阵前,先挡一阵!”牛泰一看便顾不得做他的作战部署了,忙不迭的下令道,官军之中顿时一片鸡飞狗跳的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