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爷爬起来,顾不得掸一掸身上的土,便继续往前跑。被充作习武场的外院西厢房屋檐廊倒塌大半,柱子、椽子、砖瓦凌乱堆在地上,正屋内灯火通明,姜二爷跑进屋里,见裘叔正在给凌儿治伤。留儿站在旁边,儿子坐在椅子上,几个侄子围在四周,两个孩子虽满身泥土,但瞧着还好,姜二爷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父亲。”
“爹爹。”
江凌和姜留齐声唤罢,姜二爷还没应声,姜三郎就指着姜二爷满是污渍的袍子咋呼道,“二叔你摔到泥坑里了嘛?”
姜二郎拉了拉三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嘴,“二叔,没伤着吧?”
“没有。”姜二爷应了一声,转头问裘叔,“凌儿的伤势如何?”
从任府跑过来的裘叔,额头还挂着汗珠子,“二爷放心,少爷是皮外伤,腿骨没事。”
姜二爷上前见儿子的右腿外侧一片比巴掌还大的青紫,又问道,“你俩身上还有哪处疼?”
“是儿无能。”
“都怪女儿。”
江凌和姜留同时开口,姜三郎立刻道,“二叔,是因为六妹妹用棍子打倒了廊柱,凌哥才被砸到的。”
姜留低下小脑袋,头顶上的土落在地上。江凌冷飕飕地扫了三郎一眼,更正道,“父亲,三弟当时不在这院里。儿没有被廊柱砸到,只是被房顶掉下的挑檐碰了一下。那根廊株本就有些不稳,谁碰都会倒,不怪妹妹。”
四郎立刻跟上,“对,就是这样。侄儿和二哥、三哥是听到这边有响动才跑过来的,进来时房顶已经塌了,三哥啥也没看见,瞎猜的。”
“不是!是呼延图说六妹妹打倒了廊柱!”三郎瞪四郎,四郎做鬼脸,满身满头泥土的呼延图缩脖子躲到了鸦隐身后。
姜二爷先对二郎道,“凌儿伤得不重,二郎带弟弟们回去安心读书,这里有二叔在。”
“是。”
二郎拖着两个互相打闹的侄子出去后,姜二爷才在抬手揉了揉一双儿女的脑袋,再问道,“幸好你们都没出大事,凌儿除了腿还伤到哪里了,留儿有没有伤到?”
江凌摇头,姜留吸了吸小鼻子,“爹爹,女儿也没。”
姜二爷这才放心,转身吩咐门外的姜明,“今日天色已晚,明早再收拾庭院,管好府里人的嘴,莫惊动老夫人和东院。”
姜明应下。
姜二爷吩咐姜财背儿子回去,“洗干净早点歇着,这两日不必去书院了,腿不疼了再去。”
“是。”这点小伤根本不必歇着,但江凌还是应了,“父亲快带妹妹回去吧,莫让她着了凉。”
姜留又吸吸小鼻子,“父亲,女儿不冷。”
送儿子出了屋门,姜二爷转身回来给小闺女戴好帽子,又接过赵奶娘手里的披风给她裹紧,将她抱了起来,“莫怕,跟爹回去。”
脏兮兮的姜留趴在脏兮兮的爹爹肩膀上,乱糟糟的心才安稳下来,小声道,“爹爹,都怪女儿没掌握好分寸。”
姜二爷拍了拍女儿的背,心疼地问,“手疼不疼?”
“……疼。”姜留又抽了抽小鼻子,忽然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