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怒了,“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么跟娘说话?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你不说,我回府问留儿去,家里的事儿,就没留儿不知道的!”
姜慕容也上了脾气,“您若敢去问留儿,又怎会跑到女儿这里来!”
陈氏瞪圆了眼,半晌才没好气道,“若不是怕留儿以为我逼他们腾地方,我拿会大热天跑过来问你!”
母女俩沉默一会儿,姜慕容才道,“娘,这事儿您就别想了,眼前最要紧的是二弟的婚宴……”
“一个庶子成婚,我跟着忙前忙后折腾了大半年,还不够尽心的?”陈氏越说越火大,“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庶子成亲,有他的排场……”
姜慕容按住额头,“您别吵了,女儿脑袋疼。”
陈氏放低了声音,“你好好躺着,娘就是说几句,又不是吵你。”
“咱们家里,只有二弟和凌弟在禁军做事。三弟读书不成,您若不想让他混一辈子,就得让他入军营,您舍得让他去永昌被凌弟摔打么?若舍不得,三弟入了营靠着谁,还不是我二弟?便是为了三弟的前程,您也得把二弟的婚事办得体面些。”姜慕容半靠在床上,细细叮嘱着母亲。
这话,丈夫也跟她说过,如今女儿再说一遍,陈氏只听得心里烦躁,“待江凌回来跟留儿成了亲,他就是咱们姜家的女婿,帮三郎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
“江凌是姜家女婿,他就一定要帮三弟?”姜慕容的声音又忍不住拔高了。
陈氏嘟囔道,“我知道江凌看你三弟不顺眼,不就是为了当年那点事儿么,三郎也受过教训了……”
“当年那可不是一点儿小事儿,他把留儿害得病了一年半,说话走路都不利索!三郎上来脾气就不管不顾,下手没轻没重,这几年若不是父亲管得严厉,江凌又时不时收拾他一顿,他还指不定闯出多少祸来。您若想让三弟有出息,就放开手让我父亲和二弟管教三弟……”姜慕容捂着肚子,?眉头皱了起来。
“好端端的,你嚷嚷什么?”见闺女肚子不舒坦,陈氏连忙站起身让人去请郎中。
姜慕容摆手,“不必请郎中,女人歇歇便好。”
“那你好生歇着,闲着没事儿别总去你二妹家,她这胎生的闺女,你去得多了……”说了一半,陈氏也觉得不吉利,闭嘴改口道,“你二婶那边好东西多,闲着没事儿你就回去找你二婶,她手指头缝里漏出点儿来,就够你养胎了……”
母亲走后,姜慕容靠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在书房里读书的李正秋进入正房,见妻子靠在床上不动,便坐在床边小声道,“怎么跟岳母吵起来了?”
“没吵。”姜慕容见丈夫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衫,便问道,“又出门?”
李正秋脸上挂着笑容,“我按着抱朴先生的指点,重新做了一片文章,想拿去请他指正。”
姜慕容点头,吩咐小丫鬟取来一包茶叶,“这是我从三妹夫家的静韵楼里买来的雨前的好茶,你给先生带过去。想问什么提前想好,问明白了就赶紧回来,莫多打扰人家。”
“好。”李正秋站起身提上茶叶,高高兴兴拿着刚写好的文章走了。
姜慕容的手轻轻抚摸着肚子,慢慢放松下来,一遍遍告诉自己:等她的孩子们长大相看人家时,不能只看对方的家世、样貌,更要认清对方的品行。
虽然李正秋比不上廖传睿,比不上刘君堂,更加比不上江凌,但她姜慕容也比不上二妹、三妹和六妹,什么锅盖配什么锅,她的男人,她自己调教。只要他肯上进,肯踏踏实实跟自己过日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