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沉默了,他等待萨洛蒙继续往下说。萨洛蒙恶狠狠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的恨意与苦涩就连托尼·斯塔克都能感觉到,他已经有了答案,一个无比残忍的答案。
“如果失去一半人口,那么地球的组织结构与公共服务将会崩溃,三十五亿人只是最基础的数字,因为饥饿、屠杀、疾病与暴乱死去的人将会更多。我现在站出来发动战争不是残忍,而是善良。卡玛泰姬教会我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生命的沉重,我知道生命是无价的,但我也知道生命从来都不平等。我从未因为自己获得的权力感到欣喜,事实上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良心的折磨,我已不堪重负,但我必须继续往下走,因为这是拯救一半人类的唯一方法。我们都没得选,有时候杀人是为了救人,这个道理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手上第一次沾上无辜者鲜血的时候,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面临死亡时的表情,但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如果我不杀死他们将会有多少人遇害。”
“那是一个秋天,”萨洛蒙又吸了一口。他抬起头,凝望着天花板上绽放冷光的灯管,就好像那是多年以前他看到的那轮月亮。托尼·斯塔克惊讶地在他脸上看到了悲伤,他从未见过萨洛蒙露出这个表情,从过去到现在,在他的印象中萨洛蒙都是一个果决、冷酷、傲慢和理性的人。“我感觉自己现在还能闻到那间房子的柚木地板烧焦的气味,闻到自己与敌人的血液混合之后散发出的恶臭。你能想象吗?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拖条被霰弹枪打烂的腿,忍受着能把人逼疯的疼痛,像只濒死的野兽那样呲着牙、凶狠地拼上性命杀死了他们。”
“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托尼·斯塔克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卡玛泰姬赋予我职责要求我把手伸进淤泥里,从中攫取一点点人性的微光。我必须杀死敌人,我不能让更多人丧命,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也是我现在的想法。哪怕幸存者不理解我的做法也没关系,这就是我的职责,拯救人类,保障人理延续,不计代价,他们能活下去就是对我最大的褒奖。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战士,斯塔克,你只是以一个在强迫自己成为战士的普通人,你只会把你自己压垮。”
托尼·斯塔克抬起头问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了解过法国大革命中的罗伯斯庇尔派吗?”
“你知道我对历史不感兴趣。”
“历史循环往复,唯有智者才能从中汲取教训。我从小就被要求研读历史,并且以此作为判断社会发展的依据。”萨洛蒙挑了挑眉毛,“你应该没有听过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最后的演说》吧?这可不需要在牛津大学就能学到,我相信麻省理工也有图书馆。”
托尼·斯塔克耸了耸肩。
“共和国的敌人说我是暴君!倘若我真是暴君,他们就会俯伏在我的脚下了。我会塞给他们大量的黄金,赦免他们的罪行,他们也就会感激不尽了。倘若我是个暴君,被我们打倒了的那些国王就绝不会谴责罗伯斯庇尔,反而会用他们那有罪的手支持我了。他们和我就会缔结盟约。暴政必须得到工具。可是暴政的敌人,他们的道路又会引向何方呢?引向坟墓,引向永生!我的保护人是怎样的暴君呢?我属于哪个派别?我属于你们!有哪一派从大革命开始以来查出这许多叛徒,并粉碎、消灭这些叛徒?这派别就是你们,是人民——我们的原则。我忠于这个派别,而现代的一切流氓恶棍都拉帮结党反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