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灰色的兰德酷路泽疾行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山坡一片灰黄,汽车驶过之后的灰尘在车后行程一条土黄色的灰龙,道路两旁耸立的两排低矮的小树干枯得像是插在地上的木桩,几栋早就被灰尘掩盖本来的颜色的屋子孤零零地座落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下。天空灰蒙蒙的,太阳也像是用尽全力也无法穿透那种雾霾而显得毫无气力,整个区域看起来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沿着山坡上的道路转弯,也有一栋破旧而毫无光泽的住宅,宽敞的院子门口停着一台同样被灰尘掩盖的农夫车,黑色的车身此刻被灰尘掩盖得快要在上面雕塑,进院子靠右的围墙下搭着一个低矮的小屋,小屋门口有一块木牌,上面用大大的西班牙文写着:水井,看来这栋小屋是为了遮挡住水井的灰尘而建。可是,整栋屋子除了这个木牌像是有人居住而写之外,你看不出半点还有人类生存的影子。
那辆灰色的兰德酷路泽跌跌撞撞地从山坡上疾行下来,从这栋屋子前方的道路经过,道路前方一个被雨水或炮弹制造出来的坑眼,让兰德酷路泽飞越过后又重重地落在地上,车上的乘客跟驾驶员似乎毫不在意这疯狂的颠簸,丝毫不做停留,继续前行。
的确,在这个几百平方公里之类,别说是有野兽跟人出来伤害你,就便是你呆在这里享受着美食跟美酒,无尽的死气也会让人狂、让人窒息。
无人之区。
而就走这充满死气的空间内,待那辆兰德酷路泽疾驶过后十来分钟,这栋屋顶的平台上,在靠经路侧的那一个方向突然动了动,有点像是电影后期制作的效果一般,一支沾满了回城的棍状物突然慢慢地向上立起。
渐渐地,那一块区域有一块长方形看不清是何物的东西整个动了起来,一个穿着跟环境同色猎装、戴着大墨镜的脸上还绑着防风巾的人从方块下跳了出来,虽然形容他为跳,可是他的动作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到他伪装的区域,连灰尘都没有扬起太多。他左手拿着一支枪,右手小心地将掀起的一角按原样放好之后,那块区域便又恢复到最原始的死气沉沉的样子。
几分钟之后,灰衣人出现在黑漆漆的室内,他拿出一盒防风火柴划亮,微弱的火光映照在他的大墨镜内几秒钟之后慢慢熄灭,而他似乎在这几秒钟之类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然后黑暗中听见地面一阵轻微的滴答声,他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关。
当火光再次亮起的时候,灰衣人已经取下了墨镜,他用火柴点燃了一根削尖了的木柴,火光也比刚才亮了很多,他微眯着眼,像是被木柴上的烟给熏着了一般,一秒之后才睁开。他的眼角虽然覆盖了一层油彩,可是仍旧可以看到一道蜈蚣一般的疤痕,眼球里布满血丝,眼神疲惫但却摄人。
他看了看火光照耀下空空如也的地下室,在喉咙内出一声叹息。
要不是自己只有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让人在眼皮底下把东西搬走呢?要不是为了找出后面的那一个人,自己可以在路上布置、甚至就在这地下室布置一下,这一批货也早就灰飞烟灭了,怎么会让它流落出去呢?
又或者自己是大意了一些?还是自己老了?
又或者是丧妻之痛让自己变得软弱了?
他想起妻子的同事送来的火红的国旗,心里觉得,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情让自己变得软弱,妻子的工作本该就时时刻刻面对着牺牲,那么,自己应该为她骄傲。
她是英雄还是战士?是故事还是传说?都不是,都不是啊,她的使命就是被遗忘,她的名字甚至于不会刻在纪念碑上,她、或者说他们,就是无名之辈,注定要被遗忘。
可,以身殉国,该是大丈夫所为,她是自己的妻子啊,应该只能活在那温暖的国度里,活在丈夫孩子的身边,不应该客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