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蒹葭的话音落下,江沨眠便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珏,那玉珏通体碧绿,有雏鹰起飞的花纹雕刻着,但玉珏一分为二,连带着那只起飞的雏鹰,也被一分为二。
“公主可认得此物?”江沨眠缓缓说道。
燕蒹葭一愣,忽而想起,她的恩师袁照……当年他给她的玉珏也是如此。那时候她还问他,为何这玉珏只有一半。
他说:“另一半给你师兄了。”
而后许多年,燕蒹葭都没有见过当年袁照口中的‘师兄’,连姓甚名谁,袁照都不曾告诉过她。
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眼前的江沨眠,恐怕就是她素未谋面的‘师兄’!
“这玉珏,不太认得。”身为一国公主,她可不是该有师兄的人。没有人能够压在她的头上,以此为借口。
“公主当真不认得?”见燕蒹葭颔首,江沨眠便又道:“既然公主不认得,那么这腿疾,恐怕江某是医治不得了。”
威胁?
燕蒹葭勾唇,不动神色的看了眼他:“江沨眠,你不怕死?”
“公主要杀我?”江沨眠道:“我母亲救公主一命在先,还好心拿了玉佩与公主,没有想到公主竟是过河拆桥,转念便要杀我。”
“那又如何?”燕蒹葭不以为意,笑眯眯道:“你怕是忘了,本公主是谁了。”
临安公主燕蒹葭,生而纨绔,杀人如麻。
“本公主不会留下没用的人,”她不紧不慢,缓缓道:“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燕蒹葭指了指门槛:“你走出一步,我便让人卸了你一条腿,走出两步,卸你两条腿。想来,那画面该是很有趣的罢。”
一边说,她的脸上一边露出期待的神色,连带着眼中也有嗜血溢出。
美人扶风弱柳,却也妖娆矜贵,她似乎勾勾手指,便可将他大卸八块。
看着燕蒹葭这阵仗,江沨眠脸上的踌躇满志,成了懊恼:“看来我真的是被老头子坑了!”
早年,袁照收他为徒,根本没有传授什么技艺,倒是以一张美人图,让他为之妥协。
其实如果按照拜师早晚来说,他应当算是燕蒹葭的师弟,不过袁照说了,他是师父,他定老几就是老几。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美人是美,让人心惊也是真的。
为了性命要紧,他顿时露出一抹笑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大清雅一些:“我方才不过是玩笑话,公主何必当真?”
“施针罢。”燕蒹葭懒得理会,只摆摆手,淡淡道:“本公主腿伤太久,心情很是不悦。”
言下之意便是,再敢当着她的面耍把戏,她便宰了他!
“我先为公主把脉。”江沨眠识相道。
说着,他就要上前,为燕蒹葭把脉。
只是这时,身侧侍从上前,拿了一方蚕丝锦帕,覆在燕蒹葭的手腕上。
燕蒹葭看了眼那侍从,侍从便赶紧解释:“国师吩咐,公主金尊玉贵,不得亵渎。”
话音落下,燕蒹葭便微微挑眉,看来扶苏倒是周全的很……连这么细致的事情,都能想得到。
江沨眠闻言,心下更是掂量了一番。打了退堂鼓。
他素来爱装模作样,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眼力见,扶苏这心思……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他见识过扶苏的厉害,既然是扶苏看上的女人……又是这等子心狠手辣的主儿,他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医治完燕蒹葭,便逃之夭夭罢!
心中如此想着,他已然不疾不徐上前,为燕蒹葭诊脉。
江沨眠沉吟道:“公主这腿,一时半会儿治不好。”
“几日能好?”燕蒹葭睨了眼他,冷冷道:“你娘可是与我说过,你针法极好。”
这江沨眠,表面上道貌岸然,清清冷冷,实际上却滑头的很,不过几句话下来,燕蒹葭便摸清了他的心思。
不过,他的确是有趣,只是她如今急于治腿,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与他周旋。
“额……”江沨眠顿时无言,暗道他娘亲出卖了他。
“几日?”燕蒹葭再问。
江沨眠:“也就……十日罢。”
“给你十日,医治好本公主的腿。治好了,本公主带你进京,加官进爵,你若喜欢美人儿,本公主也可以……”
“公主误会,”江沨眠道:“江某乃正人君子,不爱美色。”
“不爱美色?”燕蒹葭轻笑:“本公主记得,与你定亲的那个城主府小姐,可是有名的美人儿,再者,方才你进屋开始便盯着本公主的脸容直看。你说你不爱美色,骗谁呢?”
“罢了,公主不明白。”他道:“不过,江某若是治好公主的腿,公主可否应允在下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江沨眠道:“放在下离开。”
他话音落下,燕蒹葭便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这江沨眠……可真是有些脑子。竟然连她心中的盘算,都看清楚了。
江沨眠道:“公主可是应允?”
“当然可以。”燕蒹葭微微一笑。
如此痛快的答应,让人有些不安,但为今之计,便只能如此了。
……
……
一连两日施针,燕蒹葭的腿确慢慢恢复了知觉。就连牧清瞧着,也深觉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