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杰微微地笑，把右眼转过来，吃力地看着她，“好！”

见两人往外走，夏侯鼎到底忍不住，上前道：“二哥，你这是做什么？也跟着她胡闹？”

夏侯杰温和地道：“对不住，三弟，我的眼睛真有点儿痛，要回去了，只能借宝珠陪我一程。”

萧宝珠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大家都是姑爹的儿子，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说起来二殿下还是三殿下的兄长，三殿下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别动不动的狗拿耗子！”

夏侯鼎自又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甘心两个人就这么走了，回头对夏侯旭道：“皇兄，您瞧……”

“让他们走！”夏侯旭语气平静。

萧宝珠听了这句话，却是浑身一哆嗦，脚步加快了一些，往前走去。

夏侯杰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人到了殿外，见没有人了，他才道：“宝珠，你怕皇兄？”

萧宝珠梗起了脖子，“怕？我怎么会怕他？”

“没错，你怕他，宝珠，我只是左眼不好，可不是两只眼都盲了。”他笑了笑道。

“你别这么说，说得我难受，如果当年不是你替我挡了那药粉，你的眼就不会有事了。”萧宝珠道。

“我愿意！”他笑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替你挡了的。”

当时的情形，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她很小很小，有天晚上，有人把药粉往她身上投，夏侯杰替她挡住了，然后，他左眼就盲了，她也被送往边城，和父亲哥哥呆在了一处。

他用右眼看着她，脸上温文地笑，点了点头，“宝珠，你的确怕皇兄，很少见你怕一个人怕成这样的，我很好奇。”

两人说着走着，就来到了祥云宫了，一位中年宫妃与两名宫婢在外边站着等着，见他们来了，脸上都露出些笑意来。

“表姑……”萧宝珠连碰带跳地跑了过去，扑到了她的身上，把头往她身上蹭了蹭，“表姑，好久没见您了，您想我了吧？”

梦妃一巴掌拍到了她的屁股上，“还小么，大惊小怪的！”

夏侯杰在一边温和地笑，几名宫婢也跟着掩着嘴笑了。

一走进去，萧宝珠便皱起了眉头，“表姑，内务府的人怎么做事的，怎么您这宫殿都没有修缮？”

梦妃神情淡淡的，“宝珠，你哪里知道宫中的情形，我是宫里的老人，这里算是好的了，皇上一年一年地选美人进宫，有些份位低的，十几名宫妃住在一个殿里，别说份例了，连衣饰都是几年一换。”

“姑爹也不管？”萧宝珠道。

梦妃脸色平静，含笑看了她一眼，“这不你一搅和，便好了许多？那几名生了皇子的宫妃，被提成了贵人，皇上也开始翻她们的牌子了，其中十六皇子的母妃离贵人，受宠得很，这几日皇上都宣了她呢。”

萧宝珠哈哈笑了两声，“表姑，你的茶还没砌上来？我最喜欢喝你的茶了。”

梦妃一伸手，就揪住了她的耳朵，“萧宝珠，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出的主意？让她们争宠？你想死是不是，连这种事，你都敢插手！”

萧宝珠痛得哇哇大叫，“表姑，痛痛，你轻点儿，轻点儿……”

“母妃，宝珠只是贪玩，她一向这样，又没有什么坏心，母妃……”夏侯杰急慌慌地上前。

梦妃瞪了他一眼，“有了表妹就忘记老娘了！真是白养了你了！”

骂虽骂着，眼底却有丝柔软，手也松了，萧宝珠从她的手下挣扎出来，揉着耳朵，仰着脸，“表姑，我耳朵痛……”

梦妃扬起手掌就拍了她头顶一掌，“痛什么？别在我面前撒娇扮痴，你还没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出的主意，让她们争宠？”

萧宝珠上前拉了她的袖子左右摇晃，“表姑……，我哪有那个本事，只是看着她们带了孩子可怜，我又刚好在姑爹那儿，便帮她们说了两句好话。”

梦妃一声冷笑，“你骗鬼呢？光说两句好话，皇上能翻她们的牌子？‘只想与皇上过一对平凡夫妻’这些话，是不是你教给她们的？”

萧宝珠怔了，再次确定，她身边的全是惹不得的人物，她这表姑不显山不露水的，宫里的消息也灵通得很，连这句话，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萧宝珠垂着头，老老实实的，“表姑，我就是看不惯皇贵妃那对中山狼母子的模样，我有错么？我对他们这么好，他们还这样算计我！伙同我身边的侍婢来算计我！”

说着，说着，她便悲从心来，眼泪流了下来，用袖子在脸上一抹，“表姑，人都说好心有好报，为什么我就没有好报？我只想嫁个好人而已，也遭他这般算计，他让萧家出银钱跑腿让他娘做了皇贵妃，还一手勾搭我的丫环，一手搭着我表妹！表姑，我就是不服气！”

她越说越伤心，想起前世的一切，哭声越来越大，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她把从萧家拿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吐了出来！表姑，我有错么？”

梦妃沉默了下来，一手揽过了她，拍着她的后背心，柔声道：“傻孩子，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多怕你象以前一样，傻傻的被他们唬弄着！还好，你醒了……”

夏侯杰默默地让宫婢绞了块帕子过来，递到了梦妃的手里，梦妃便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可你这样做，也太惹人注目了，会让皇贵妃更恨你的，那个女人，不会善罢干休的。”

萧宝珠抹干净了脸上的泪，一双眼眸亮得惊人，“我不惹她，她就不会算计我了么？不，一样的，只要我还被姑爹宠着，她既使恨得牙痒痒，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夏侯杰道：“母妃，表妹说得没错。”

梦妃叹了口气，脸上有丝隐忧，“宝珠，你不该插手你姑爹的后宫的，我只怕……”

话未说完，外边传来了唱诺，有内侍道：“梦妃娘娘，二殿下，萧姑娘，太后有请，还请几位跟小的们去慈宁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