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率军追袭贼人,贼人必定已经知情,为了避免老爷借助运河追上,他们所行道路,应当会远离运河。”
王启年说话的时候,大伙都静静地听着,周铨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那些大人们离开。大人们出去之后,周铨再看向众人:“你们有何主意?”
周铨并不准备在彭城坐等前方的消息。
彭城百姓遭遇的惨状,让他极为愤怒,这些腊山贼杀戮无辜不说,还有许多人根本就是虐杀,特别是百姓传言,腊山贼中有一个黑壮大汉,名为朱魁者,连幼孩都不放过。
仅周铨如今所知,至少有五名七岁以下孩童死于这朱魁之手,有被他用斧头劈死的,有被他生生拧断骨头的,还有被他摔在石头上的。
此人手段残忍,穷凶极恶,但他只是腊山贼中的一员,其余腊山贼,手段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跟着老爷之军,估计老爷所部应该能在沛与鱼台之间追上贼人。”王启年说道。
跟在周傥大部之后,双方交战之时出去捡个便宜,这是王启年的计划。
“老爷会赶我们回来!”李宝摇头。
众人商议了一会儿,叶楚却迟迟没有开口,眼盯一直在铺着的地图上打转。
“叶楚,你有何策?”周铨问道。
“我在想,我们为何要追腊山贼……为何不直接去踹了腊山?”叶楚一开口,让众人眼前都霍然亮堂起来。
他们最初时的念头,都限于为彭城百姓报仇、解救被腊山贼带走的妇人,因此只想着如何追上史鹤一伙,又如何袭击他们,可是叶楚的提议,却另辟蹊径。
史鹤一伙敢于行此悖逆之事,无非就是倚仗腊山寨地势险要,官兵进剿不得。如果他们的老巢被端掉的话,史鹤等人只能在外流窜,又有周傥在后追袭,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史鹤此次来徐,应当是精锐尽出,他所带的百余人,都是他最死忠亲信,也是腊山寨中积年悍匪,他们被带出来,寨里的守备就会空虚!”叶楚说出自己的第二个理由。
“继续说。”周铨见他意犹未尽,便催促道。
“我们手中有史奉仁,还有他的手下!”叶楚看向王启年。
王启年拿手一拍自己的脑门,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史奉仁还有他的手下,如今可都在王启年手中,在狄丘时,王启年没少拿他们练手,因此手里的口供,多得都可以编一本书了。
“寨中情形,我等尽知,除此之外,我听启年哥哥说过,腊山寨有几条山道皆可通抵,大队人马无法展开,我们却可以以少数人马上去。我们年纪都不大,腊山贼也不会太过警惕我们……此策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少数人就算闯入寨中,不知是否可以破寨!”
这要冒一次大险!
周铨思忖了好一会儿,从史奉仁的口供中,他知道这腊山寨中约有三百余户、近千人口。加上附近听其号令的渔村、山庄,聚拢数百青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是此次他们在彭城掳走的青壮也加入其中,附近的几个县,恐怕都有可能被其攻破。
“我们若从小道过去,不惊动贼人,那么要面对的就只是主寨中的贼人。这其中最精悍最能打的,大多跟史鹤来到了徐州,必须要绕远道,不能及时回去。这么算来,寨中不过一两百可战者,我们以有心算无心,倒未必不能胜。”叶楚看着周铨,眼中满是兴奋。
他对这一战极为期待!
但是叶楚很明白,事关阵列少年生死之事,唯有周铨才能拿主意做决断。
周铨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断然道:“召集众人!”
片刻之后,阵列少年中可以出战的三十余人全部集中起来,这些人多少知道一点聚集的原因,一个个都双眼闪动着,看着周铨。
“你们都知道此次聚集的原因,大伙也都看到了,腊山贼将彭城摧残成什么模样了!”
“实话实说,最初之时,得知彭城之乱后,我心里还暗自窃喜,大伙都知道,我们在利国监正缺人手,民乱之后肯定有大批人员流离失所,正好可以给我们充作人手。”
“但入彭城之后,我所见所闻,让我不得不思忖,是不是该为这些无辜死难者做点什么!”
“我知道,这一步迈出去,要冒极大的危险,我也知道,此时我最该做的,其实是冷静下来坐等朝廷剿灭腊山贼,最聪明的做法便是乘乱财……但那些无辜死难者的鲜血,那些受害者亲人的悲泣,让我实在坐不住!”
“去他娘的该死的冷静,人生在世,总得做那么几件蠢事,我如今就准备去做上一件……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