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我们要起帆出航了,衙内要不在舱里坐着?”带着周铨里外转了两圈之后,冯延寿笑着问道。
“不了,我也去甲板上。”
此时船舱中气味难闻,又阴暗潮湿,周铨不愿意呆在里头。他上得甲板,看着冯延寿在那里指挥众人升帆。
“大郎为何摇头?”旁边的张顺可谓寸步不离跟着他,见他的神情便问道。
“日后我们组建船队,这些手段,都要规范化,不可如他们一般,手忙脚乱,瞎忙活一气。”周铨低声道。
张顺不太理解,在他看来,这些人做事还行,虽然乱了点,但很快就把帆升了上去。
这也难免,此人也是散漫惯了的,对于减少意外生的规定操作毫无所知。周铨琢磨着,是不是抽个时机,将张顺也
“大郎,你前几日说到杠杆、滑轮,若是用滑轮组来升这些帆,岂不是更省力气?”
一直沉默少语的李宝突然开口说道,这一切,众人全部都看向他,让他有些窘迫。
“对,是这个道理,宝啊,没想到你这每门都垫底的,竟然也能想到这个!”王启年抚掌道。
周铨也笑着拍了拍李宝的肩膀。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李宝虽然憨直,可竟然第一个想到,滑轮组这种东西,可以用在船上升帆。
正谈笑间,船动了动,在几名水员的力推下,离开了岸边。
五百料的船,若换成吨位,也就是四十余吨的排水量,这种规模的船很受海浪影响,靠在岸边时还不明显,但离岸远了些,海浪带来的摇晃就更明显了。再加上升起帆,乘风破浪时就不只是摇晃,而是颠簸,周铨与张顺还以扶住护栏观望,王启年与李宝这两只旱鸭子则只能坐在甲板之上了。
“哇!”
王启年是第一个,在船出海不到一刻之后开始吐的,紧接着是李宝,两人吐得昏天黑地,让周铨琢磨着,似乎有必要给阵列少年准备专门的海训,让他们每年定期来海州,接受海上培训。
这个主意才生出,就被周铨确定下来。
“武叔不愧是武叔,这么颠,竟然也能毫无反应。”王启年看到武阳虽然也脸色难看,却还能屹立不吐,在一次倒空了胃液之后,他佩服地说道。
武阳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武叔,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密诀吧,教教我们。”王启年又道。
武阳嘴唇蠕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武叔难道说还要对我们保密?”王启年道。
“不……”武阳终于开口,但才说了一个字,他立刻往前一栽,把头伸出了护栏,然后哇哇大吐特吐起来。
原来他不是有什么密诀,只是纯粹忍着,可是王启年不断寻他说话,让他忍无可忍,于是也大吐起来。
吐完之后,他用可以杀人的眼色看着王启年,王启年却是一脸无辜之色。
不过武阳不会被他脸上这样的神情瞒住,这厮在所有阵列少年中,是最为阴险的一人,刚才绝对是故意的。
“回龙川别院之后,每天都要与我练练对打。”武阳面无表情地道。
这一次轮到王启年一脸苦相,而李宝的脸上,则浮起带着丝痛苦的笑意。
他心中倒是好奇,为何他们这些中原生长的人,到了海里都是吐个不停,但周铨与他们一般,可除了最初略有些不适外,现在却甚为安稳,还与张顺在一边谈笑风生。
“大郎当真如同神人一般,连这海里都不怕……”李宝心中暗想。
随着离岸边越来越远,海风似乎也越来越大了。在岸边看时,连岛似乎就在眼前,但是船航行起来,却花费了小半个时辰,也只是到了一半。李宝总算缓过些神来,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适应了海上的状况,只是因为肚子里的东西吐光了。
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周铨,就在这时,突然瞳孔猛然一缩。
周铨与张顺正在讨论时,船身猛然一晃,一根缆绳从帆上落下,正扫在周铨身上,周铨身体被这缆绳缠着,整个都抛了起来,落向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