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也不算说谎,衙内只是没有说出全部真相罢了!”
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众人在哂笑,所以除了附近几人隐约听到之外,别人都没有注意到。
秦梓用眼角余光望了望,说话的人他认识,乃是利国监三十六冶的两位冶主,据说跟周铨一起办水泥窑,这小半年颇赚了些小钱。
他没有回头,却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你觉得衙内上回说的是真是假?”
“雪糖,水泥,玻璃……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衙内所说的当然也是真的!”
秦梓心里一惊。
或许是周铨推出赚钱的东西多了,大伙有些习惯,故此没有去深思,可现在,他再仔细一想,包括冰棍和自行车,周铨弄出的这些名堂,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他一个京师市井小儿,没有读过多少书,也没有多少游历,哪来的这些见识聪慧?
那个传闻又浮在秦梓心中。
周铨曾救一明州来京师者,此人得海外番商指点,感周铨救命之恩,便将雪糖、水泥诸术,转授予周铨。
最初听到这个传闻时,秦梓根本不相信,如果真有这样的番商,他不借此让自己财,怎么还会教别人。
可现在,秦梓又有别的想法了。
身后那两人在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更低,但秦梓还是听到了无意流露出来的一个词。
“仙人”!
如果周铨遇到的不是一个明州人,而是一位仙人,得到那仙人所授……
秦梓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无聊,他周铨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仙人传授?
但这个想法一产生后,就让他生出强烈的好奇心,周铨为何执著于出海,甚至为了出海,不惜放出那么多的利益。
莫非是出海求仙?
他在思忖此事,和他一般同样思考这件事情的还有不少,一时之间,人群沉寂下来。后面的两人此时也不再说什么,周铨见大伙都不再问话,便笑道:“这棉布商社之事,大伙若是想办,今日下午便可报名,对于具体章程,若还有什么修改意见,待报名之后,咱们聚拢来好生商议,争取将此事做成来!”
他示意众人可以离座商议,于是众人纷纷从食堂中走了出来,三三两两,聚在院间议论。
秦梓盯着孟广与申胖子二人,他总觉得,这二人应当知道更多的东西。
然后他现,和他一样盯着这二人的,还有别的人。
孟广和申胖子似乎是想到一个角落里继续嘀咕,结果身边始终跟着三个人,他们非常尴尬,半晌没有说话,到后来准备离开时,秦梓突然开口道:“孟员外,申员外,我从京师中来,是奉隐相之命来此助周郎君一臂之力的。”
“隐相?”孟广与申胖子都脸露惊容。
“刚才我听你们二位似乎说,周郎君曾经遇仙?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妨说与我们听听,我回去之后,没准隐相将此事说与官家听,你二人也可以得份功劳。”
看起来是拿梁师成诱惑这二人,实际上,秦梓是在警告他们。
孟、申二人都是聪明人,他们对望了一眼,梁师成或许不会寻周铨麻烦,可真要找他们二人麻烦的话,他们身后那小小的靠山,还真保不住他们。
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因此孟广推了申胖子一把,申胖子满脸无奈:“这只是我二人私下猜测,周衙内赚钱的本领,可不象是学来的,若非仙人指点,他哪里学来的雪糖、水泥和自行车制造之法?我二人也曾问过周衙内,他却不承认……不过有一回,我二人打听他为何去海外,他曾说过,海外仙山虽然难求,但是金山银山铜山,却不难求……”
“金山银山铜山!”旁边一人低呼了句。
秦梓不满地望去,却是石轩,这让秦梓神情微凛。
这石轩看是奉蔡行之命来的,实际上谁都知道,他背后是蔡京。
如今大宋铜钱不足,金银也远远达不到流通所城的充裕,蔡京为此伤透脑筋,甚至不得不弄出当十钱之类的手段来。
蔡京哪里不知,这种手段肯定是要挨骂的,但没有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贵金属,他也变不出钱来。
至于会子、交钞之类,他也想过,可连当十钱的铜钱都被骂,更何况是一张纸。
石轩身为蔡攸的亲信,自然也知道这事情,因此,周铨一说海外有金山、银山和铜山,他立刻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若有足够的金银和铜……这得是多大的功劳!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