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叔公,你这是何意?”
“何意?凡蔡氏族人,不敬宗家,不礼宗祠,则驱出宗族,再不算我考城蔡氏之人。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若失了宗族护佑,自个儿会是什么情形,再来与我说话。蔡封,你是自己出来,还是待我派人去拿你!”
蔡柄这一喝,那些穷人当中属于蔡氏者,不免有些犹豫。蔡封却是一笑:“祖宗庇护我等倒是不错,但几时宗族就成了你们这些大户们把持的了?既然同是祖宗庇护,凭啥你们可以山珍海味娇妻美妾,我们这些人却得风里来雨里去,就算是一个丑妻都求不到?凭啥你们家的子弟可以读书识字做官,我们家的孩子却得放牛割草长大了再为你们家的子弟当牛当马?若是你们不把我们当族人,凭啥要我们听你们的?”
他这番话犀利无比,听得蔡柄大怒:“反了,反了,秀才所言果然不假,你这厮在外成了浮浪子,坏我蔡氏家风,来人,抓了,抓了!”
跟着蔡封来的人不少,但当这宗族势力真正动手时,仍然护着蔡封的人却不多,特别是蔡氏族人,倒有大半都缩了回去。一时间,蔡封身边,只剩三十余人,而对方那里,却有六七十号人。
只是剩余的三十来人,大半是铁了心要跟蔡封出去闯天下的,反倒将蔡封护得更紧。
双方对峙之中,宗族之人多些,可是心志不坚,而蔡封身边的人少些,但更团结。一时之间,两边都是吵吵嚷嚷,却没有一个结果出来。
王启年不知何时离开周铨身边,过了会儿,他又出现,低声在周铨耳边嘀咕了一声。周铨闻言一笑:“倒是人有心人,不错,不错,能想到这一点,这个蔡封,倒是和那边的单宝一样,算是有几分心机了。”
他们这边悄悄谈话,那边蔡氏宗族的人后边,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杖,缓缓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他到之处,众人纷纷避让,躬声呼“六太爷”或者“族老”。
这位就是蔡氏的族长蔡乾。
若只从外表来看,他老态龙钟慈眉善目,看上去是个极为和气的老人,但在蔡氏族中,他却威福自用,无人不敬畏。
就是蔡封,看到他时,都忍不住呼吸一顿,然后看了一眼身后。
望见周铨远远地跟着,他放下心来,再想到自己悄悄做的准备,他更觉有把握,因此,他挺着胸,不卑不亢地对着蔡乾施礼:“见过族老。”
“封儿啊,你是个聪明人,事情闹成这模样,你原本有理也会变成无理,这毕竟是蔡氏家事,你也好,洁生秀才也好,都是蔡家人,闹这么多外人在此,象什么模样?”蔡乾咳了两声:“这样,你身边凡是姓蔡的,都可以跟你一起来祠堂,但是非我蔡姓之外人,还是免了吧。”
他这番话说出来,蔡封虽然反对,却不知如何分辩。
蔡封身边的蔡氏族人,更是一个个舌头短了一截,至于外姓,有心想开口,看到周围大半都是姓蔡的,这嘴巴也就没法子张开了。
不知不觉中,蔡封就走出了人群,那边蔡柄眼珠子瞪圆,正准备下令抓人,蔡封突然脚步一停。
“天下人管天下事,在这儿的就算不是蔡姓,与都与我们蔡家沾亲带故,怎么算是外人?族老,你老人家有什么话,莫非是旁人听不得么?”
他站直身体,同时眼角余光,向着周铨那边又瞄了一眼。
方才是看到周铨,他才惊觉,若自己真被这老头儿几句话就唬住,那么此前种种,就全部白费了。
蔡乾没有想到,蔡封竟然敢违抗他的意志,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孔,顿时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蔡封,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蔡氏开祠堂请祖宗,你非要带外人来捣乱。好,好,好,我蔡乾活了七十岁,人生七十古来稀,还不曾见过有外人敢闯到我们蔡氏祠堂来的……我今日倒要见识一下,这附近有谁敢和我们蔡氏作对!”
这一声喝斥,声音不大,可是威胁之意却是溢于颜表,蔡封身边的三十余人中,便又有七八个情不自禁外边上走远了些。
紧接着,蔡乾回头向蔡柄道:“还愣着做什么,敲锣,聚族人,有人勾结外人,想要在咱们蔡氏祠堂捣乱!”
蔡柄顿时把铜锣敲得震天响,众人愕然回头,却看到四面八方,竟然有数百余人围了过来,一个个面目凶悍,即使不是蔡氏宗族之人,也是他们家的庄客佃户,或者是邻近大族子弟!
蔡封面色大变,他此时意识到,自己要对抗的,可不仅仅是蔡氏宗族势力,而是几乎所有宗族和乡间大户。而他身边的那些人,更是心惊胆战,原本以为自己这边人多,却不曾想到,接到蔡柄传来的消息,蔡乾这老头儿,竟然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