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这厮再担当族老宗长,否则他定然要报复,最好是……”单宝做了个手势。
蔡封立刻悟了,他跳上方才林书生写字的桌子,大声道:“今日咱们蔡氏各房当家爷儿们大多都在这里了,大伙议一议,六老太爷这样的人,做了这么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能不能当咱们蔡氏的族老宗长,我蔡封虽是晚辈,但也怕自家得一个恶人名声,竟然让这等人物,坏了我们列祖列宗传来的清白名声!”
这番话,当初蔡乾开祠堂惩治族中不肖子弟时常说,他常以坏了列祖列宗传来的清白名声当作罪名,如今被人扣在了自己的头上,让他忍不住抬头,气得几乎要吐血。
“那是自然的,你们蔡家竟然会出这等人,而且还让这等人成了族老宗长,啧啧!”
周围不是蔡家的农会之人,一个个都起哄,闹得蔡家人面上都无光彩,一个个低头丧气。
“咱们考城蔡氏远近各支二十九房,如今每一房都有人在,大多数男人都在,我这一房,各位长辈和兄弟,你们觉得,还能让六老太爷当族老么?”
此时农会势大,大伙的态度,自然都是不同意的,蔡封乘热打铁,便请林书生写下文书,蔡氏各房公议,认为蔡乾坏了蔡氏名声,为老不尊,伤风败俗,当罢去族老宗长,另择族中年长德高者,主持宗族祠堂祭田事宜。
换言之,这一次农会力,目的只是帮助蔡氏宗族换一个族长罢了。
蔡乾心中冷笑,这样的公议,哪怕各房男人都按了手印,也不过是废纸一张,只待今日事了,他就要……
他还想着报复,可是没有机会了。
“蔡乾为族老宗长之时,最喜将无辜之人浸猪笼,如今他罪大恶极,若送去衙门,明刑正典,必然要杀他头的,只是这样一来,咱们蔡氏名声有妨,倒不如用家法,浸他猪笼,若有谁反对的,不妨站出来!”蔡封站在高处,眼中凶芒闪动,大声吼道。
若他说有谁支持不妨站出来,保证没有一人出来,现在他说反对的站出来,同样也是没有一人站出来。
旁边看热闹的周铨见他使出这样的小手段来,忍不住笑了。
“既是无人反对,那就是所有人都同意了,将蔡乾浸了猪笼之后,我蔡氏诸房,便可以公议谁来任这宗长,此事我是小字辈,就不插嘴了。”蔡封又叫道。
蔡乾大骇,浸别人猪笼他很高兴,可轮到自己浸猪笼时,那就高兴不起来了。
他大声抗议咒骂,可此时他的话,谁还会再听?
浸猪笼的工具是现成的,很快,蔡乾被塞进一个装猪的笼子里,十余个蔡氏的壮汉,将笼子抬了起来,然后向着庄外的河行去。蔡乾大叫大嚷,老泪纵横,用力拍着那栏杆,他的家人跟在旁哭哭啼啼,不停哀求。可是此情此景,不但激不起众人的同情,那些曾经被他家欺凌侮辱者,还生出一种快意。
你这老贼,也有今日!
以往骑在大伙头上作威作福、看上去不可侵犯的族老宗长,大户豪绅,随随便便就可以唤出几十个打手的人物,现在却在众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让众人真切意识到,“天下穷人是一家”,他们这些穷汉子若抱成团来,当真有极大的力量!
小半个时辰之后,浸猪笼完毕,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曾经于附近不可一世的蔡乾,就成了过去。
蔡家如何公议新的族老宗长,这事情与农会就没有关系了,可参与今日之事的人,在除去恶之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帮凶身上。
象蔡柄,他平日里也是做了不少坏事的,当下便有人开始指着他大骂。
亲眼见到伯父被浸猪笼的蔡柄,吓理屎尿齐出,哪里还有平日里呼来喝去的威风,一见矛头转向自己,忙不迭在地上叩头求饶。
这边闹得正欢,突然间,后边有人厉喝道:“这是在闹什么,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此喝声一出,众人再回头,顿时神情大变。
却见官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跟着官兵的,还有蔡洁生,他满头大汗,脸上尽是庆幸之色。
他逃走之后,直接去了县城,将鼓敲得震天响,那知县出来一问,当得知是“民变”,骇得魂都要散了。要知道考城离祥符不远,也算是天子脚下,在这里竟然出现了民变,那知县之罪可是不小。
好在京师禁军有一支便驻在附近,知县这次不敢耽搁,立刻去请来军将,片刻议定,此事情形不明,先不急着向京师示警,而是派兵先去弹压,若能压住,再向京中请功不迟。
因此,随他而来的,还有县中的差役、民壮,加上禁军官兵,一共也有千余人。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