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意料,蔡攸却没有立刻责怪他,只是又沉闷地哼了一声,然后道:“你不去你祖父那里,为何去周铨那儿?”
“祖父和爹爹都不了解周铨,我们都明白,所谓火炮送给辽国之事,是童贯搞出来的,然后宗室那群蠢货想要赖掉战争债券,顺水准舟便……不,是推波助澜,让百姓……不,无知暴民烧了东海商会,你们可能觉得此事可大可小,不过我却知道,这事情小不了,你们等着吧,周铨的报复,周铨的报复……”
蔡行说着说着,目光就直,指着蔡攸,神情有些异样。
蔡攸回头一望,只见自己身后,京城的某个位置,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似乎又起火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字?”蔡攸心里突的一跳,再仔细分辨位置。
“童贯家……那是童贯家,周铨将童贯家给烧了!”蔡行大叫道。
童贯的孙子童渐也是他们这伙纨绔成员,东海商会十三柱石之一,对那里,蔡行不陌生,就是蔡攸,也受过童贯邀请,去参观过他那美伦美焕的豪宅。
但此刻,豪宅四处都是火。
原本以童宅中的人口,再加上京城中的巡铺,火势应该很好控制才是,可是童家的人哭喊着往外跑,军巡铺子的士兵虽然人到了,却没有一个人敢救火。
因为在童家大门前,一面旗帜在那里,上面有个“周”字。
这是东海郡公周铨的旗帜,当初周铨烧了朱勔的宅院,还没有打出这面旗帜,可现在,他敢在京师里打着这面旗烧人宅,却不虞军巡铺子来救火了。
火光之中,那周字大旗迎风摇摆,这是示威!
看到这面旗帜、明白这其中含义的人,都不由瑟瑟抖。
在场擎着这面旗帜的是东海商会的十余人,他们就这样擎旗,看着童贯的这座府邸被烧,在火势不可控制之后,他们擎着旗,乘车离开。
大摇大摆毫不遮掩。
越是如此,人们就越能感应到,这背后的愤怒。
他们一行的第二个目标,直接到了东海商会的大楼——现在只剩余烧抢之后的残遗了,就当人们以为此地是他们的终点时,他们却又是一拐。
目标是天水商会大楼!
二十余人,擎旗立起,然后从车上取出各种引火之物,开始逼向天水商会大楼。
天水商会自然也有人在,还有不少护卫,见此情形,一个个迎上来,想要将他们挡住。
“今日我们只来纵火,不想杀人。”这二十余人中,为的杜狗儿走了出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但如果放不了火,那说不得就要杀几个人了,杀不了你们,就杀我们自己!”
此话一出,那些护卫顿时退缩。
没有人怀疑杜狗儿他们能否做到这一点,虽然这里只有二十余人,在他们背后,却是周铨,以一万五千之众,大败辽人十余万大军的周铨。
而被周铨大破的辽人,转眼又大破了大宋三十万大军。
若无对比,京城中的人,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平民百姓,还不知周铨的厉害,到得此时,哪个还不知晓!
“你……你们敢,你们敢烧,这里是天水商会,宗室产业,你们敢动一下试试!”
护卫们连连后退,缩在他们之后的管事不得不出来了,有人喝斥道。
“为何来烧天水商会,你们心知肚明,东海商会能被烧,天水商会就也能被烧,今日若有人来阻挠……比如说,开封府要来阻挠,那么连开封府衙都一起烧掉!”杜狗儿得意洋洋,不过却不是对着那管事,而是对匆匆赶来的大批差役。
那些差役苦着脸,若非职责所在,哪个愿意来此,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何必如此!”在差役后方,一顶官轿之前,聂昌看着眼前的董长青,苦笑着说道。
“定然要如此,若非这样,周郡公背国罪名,如何能洗脱?”董长青神色淡然:“你我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一次,周郡公,他是真怒了!”
“真怒……真怒了?”聂昌颤声道。
“对,就象你想的那样,这一次,朝廷不给周郡公一个说法,他就自己来讨说法了,你可以把我这话,原样禀报给官家。”董长青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