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若不是军情九所查出孟绅没有深入卷入此事当中,孟广也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他将孟绅打了一顿,然后细细问起此事来。
周铨给他面子,没有深究孟绅,可是军情九所调查的结果,当然不会给他看,因此孟广到现在,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申世谊等人怎么就卷入这样的案子里。
在听孟绅说过之后,他结果已知的消息相应证,才弄明白了因果。
归根到底,还是这些富二代们想要追逐更大的利益,而追逐利益就要不择手段,与周铨对他们善待工人的要求相逆,他们心怀不满,才会有此组织。孟绅也有所不满,只不过他的想法是到周铨管不着的地方去,而不是造周铨的反。
“蠢货,就算你将工厂开到了殿下暂时管不着的地方,比如说胡洲,你准备把工厂生产的东西卖给谁?”孟广跌足骂道。
“自然是卖回华夏……”
“你当海关是死的么,到那时,华夏会许你们的货进入?来一船扣一船甚至沉一船!”
“啊?”孟绅倒没有细想这个,因为到目前为止,周铨治下都是实行的自由贸易原则,只要到海关纳税,便允许商品自由流通买卖,甚至还专门打击那种设卡拦截的做法。
“没了华夏市场,你能卖给谁,莫非你还去天竺与华夏货竞争?且不说你是不是能竞争得过,就算竞争得过,那又能有多大的市场?我告诉你,你老子这几年跑了不少地方,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花得起钱买得起咱们东西的,唯有华夏,就是大宋,百姓都是苦哈哈的,能有几文钱,唯有咱们华夏,工人有不少的薪资,他们买得起咱们的货物……”
孟广见儿子哑口无言,当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其实孟绅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这点,他们只是被周铨一向以来优待工商的善政所惯坏了,以为这些政策是理所当然的罢了。如今被点醒之后,他不免有些垂头丧气:“我们想错了……”
他们何只想错了,他们根本就是给了周铨一个最好的借口!
孟广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来时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不由又摇了摇头。过了会儿,他缓缓道:“咱们家里,有些产业,当清出去的清出去,专心做两样,一样是粮食,济王要奖励人口生育,可以想见,一二十年后,华夏人口只怕要加上两到三成,四五十年后甚至可能翻倍,到那时,吃饭就是大问题,离不开粮食,这是咱家的长久之计!”
“这能赚什么。”孟绅嘟囔道:“我们都晓得,粮食赚不到几个钱。”
“蠢货,单卖粮食自然没有几个钱,可粮食加工呢,各种糕点、干粮、罐头,那些都赚钱!”孟广哼了一声道。
他的第二个行业,仍然是棉纺,这是如今孟家的根基,凭借与周铨的良好关系,他甚至取代了东海商会,获得了向华夏军供应军服、棉被的权力。这一点孟绅没有意见,人口增长也会带来更多的服装需要,虽然棉布价格一直在跌,如今甚至与麻布相当,但量大起来,其中利润,仍然极为可观。
“家中与钢铁、造船等有关的,全部卖掉。”孟广又道。
这一下孟绅急了,这两大行业,他们家也都有涉足,特别是造船业,他们是好不容易展起来,在吕宋一带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声,甚至有些泉州、广州的海商,都到他们这来订船。
他才要反对,孟广瞪圆眼睛:“若不是你卷入这事情,我怎么会放弃!蠢货,你可知道,这是咱们家断尾避嫌,免得成为殿下的眼中钉!”
“这怎么可能?”孟绅惊道。
孟广叹气道:“君上以其财力,拓殖海外,乃有天下。若是我们这些豪商也如此,那君上作何感想?”
孟绅默不作声,这正是他们年轻的这一代人共同的想法,总觉得周铨的成功可以复制。
“而且原本君上答应我,送你入海军,如今出了这事,我若不表忠心,你们兄弟哪里还有前途?咱们只有钱不行,还得有权,君上的两院参政之制,已经给了我们一条路,你俩兄长都不行,唯有你,或许来年可以接替我,成为参政之一……”
“那不是济王弄出来的儿戏么?”孟绅很不理解。
“你错了,济王从不儿戏,你们想要权力,文维申也想要权力,宋行风还是想要权力,但你们都错了,真正的权力,要在这里去取,在君上订下的规矩中去得!”孟广深有感触地想,然后他神色一变:“君上若同意,你就立刻去海军,根据我的消息,君上要组织一次……燃烧的远征!”